雷婉面若冰霜的挡在了任湘湘身前,蛫丧沉默片刻,看到她身上的刀,似乎被刺到了,身形哗啦化作流水,一言不发的消失无踪。
昨日,等她怒气冲冲的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中了他的诡计。
以她对其的了解,让他臣服还不如让他死来的痛快,他不可能这么做,更不屑于以此来设下陷阱,加之对方又将沉云托付给她,恍惚让她想起当日蛫丧拿到沉云时说过的话。
“……他说什么?”任湘湘憋了一路,这次终于没憋住。
雷婉难得心平气和,话也比平时多了些,带着任湘湘等人没有回曲幽径,反而来到了南面的梅树林。
夏季的梅树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树梢上挂满了绿色的果子,两只鸟正在轮流给雏鸟喂食,不知发生了什么冲突,忽然相互啄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吵成一片。
草娃蹦跶着去抓雏鸟,结果差点遭到群鸟围殴,抱头躲进了任湘湘毛茸茸的尾巴里。
“他说……刀在人在……”
“所以……”任湘湘最开始的猜测得到落实,“蛫丧其实已经……”他还说过蛊女赐予他新生,也就是说眼前的蛫丧只不过是蛊女操控的一具有思想的尸体?
任湘湘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个激灵。
“我没见过你说的女子,但她与鼠头花突然出现,浑身又没有妖气,我也搞不懂是如何操控的蛫丧,今日我师兄也已前往湿峭岩,待会儿我回去一趟,大概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雷婉说罢,将她安置在了一处山丘小屋内,外面绿草如茵,藤蔓交错,极为隐秘,是个适合藏身的好地方。
“雷婉姐,你想以身试险?”任湘湘拉住雷婉。
但在对上雷婉冰冷的眸子,她又下意识松开,“我师兄骄傲自大,如果那什么蛊女真有本事收服了他,也算厉害,我就算死,也是不亏的。”
说完,似安慰的拍了拍任湘湘肩膀,“你们躲在这里,伺机行动,不必等我,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这里也不见得安全。”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湘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湘湘……”草娃看了看任湘湘,又看了看气势凌厉的女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午时,曲幽径。
早在修蜃赴约前,雷婉已经把守卫仔细安排下去,谁知刚到入口,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气氛异常宁静,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雷婉下意识停住脚步,两指从腰间捏出一只蚊听,低声道:“鸣烈,小心鼠头花,继续迁移。去!”
蚊听嗡嗡嗡的飞走了,雷婉环视四周,忽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出现几朵鼠头花,花蕊处的老鼠头一看到她,立刻吱吱吱叫个不停。
雷婉登时怒上心头,长袖一挥,一道寒光瞬间将鼠头花炸了个粉碎,谁想那些鼠头花碎屑落地生根,很快长成一大片,叫的更加嚣张欢快。
她这才恍惚想起这东西怕火。
“你又何必跟它一般见识。”林深处,修蜃突然出现,声如洪钟,震的周围竹林都在发颤。
雷婉挥手烧了鼠头花,盯着幽长深邃的竹林小路,顿了顿,回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你把防守都撤了?”
“因为不需要了。”修蜃身形转瞬便移到了半丈外,眉目一如既往的冷肃,雷婉心跳如鼓,对方身上杀意渐浓,激的她掌心冷汗直冒,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雷婉还是强行抑制住逃跑的本能,硬撑着问:“你真的是师兄?”
“为什么这么问?”修蜃目光陡然一凛,又如春水般消融,语气也逐渐放缓,朝她伸手,“过来,我带你见识一下弓衣吞并岳山后的实力。”
吞并……
雷婉心咯噔一下,突然笑了,这是她冷漠多年来的第一次笑,笑的却是力不从心。
“你笑什么?”修蜃不解。
雷婉长袖一挥,袖飞链在她面前划出一道凄厉弧光,周围竹林忽然炸开了锅,无数朵鼠头花争先恐后的从里面蔓延而出,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这又是什么?”
“师妹。”修蜃忽然叹了口气,“我本不想与你动手。”
“师兄、不、不对。”雷婉悲伤的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是师兄。”
袖飞链嗖的飞向修蜃,她凌空跃起,反手烧了离得最近的一片鼠头花,谁知左右两方忽然杀出三人,看起来是早已埋伏好的弓衣族人。
“错,是你不知悔改。”修蜃沉声道,他的刀名叫上弦,刀身宽阔十分霸气,上手一刀劈向雷婉。
雷婉瞳孔骤缩,试图避开,却还是被那一刀的劲力震飞,整个人重重的撞在一颗大树上,迎面而来的守卫都红了眼。
雷婉猛咳了口血,视线已经有些不明,她看向修蜃提刀朝自己走来的模样,没有惧怕,反而冷笑连连。
自从她被蛫丧伤了右手后,几乎不与人动手,修蜃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做事周全,即便偶有冲突,也不会与她动手。
雷婉低头擦了擦嘴边的血,眼角一抬,修蜃已经走到她三步外,几乎同时,修蜃忽然感觉一道冰冷杀意,本能横刀在前,袖飞链嗖的缠住他的刀身,在他还没回过神时雷婉忽然欺身而上。
修蜃目光一冷,一声怒斥,“不自量力!”
他妖力霸道,袖飞链只在他喉前三寸位置徒劳的划出一道弧光,紧跟着修蜃又是一刀,强悍劲力仿佛瞬间抽干周围空气,又凶狠的冲向雷婉退避的方向。
轰隆巨响,竹林摧折,所有守卫无一人敢上前,席卷的妖风在竹林中间炸开一片空地,尘烟滚滚,修蜃神色凛然。
直到一阵风过,眼前只剩废墟,一根折断的竹子上流淌着血,修蜃摸了一把上面的血,猩红的瞳瞥了眼身后,
“她受了重伤跑不远,你们分两路堵截,余下一人去梅树林回报蛊女大人。”
守卫们领命退下,修蜃低头看了眼右肩上插着的一枚暗器,毫不在意的将其拔下,暗器顶端发黑,涂抹了剧毒,他只是随意看了眼受伤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毒吗?对我已经无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