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落下的蜻蜓爪越来越多,怪树也慢慢露出她本来面貌。
笑藏刀紧张地睁大眼睛,直到看到蜥婆婆苍老干瘪的面容一点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师、师父!”她用力捂着唇,努力克制涌上心头的巨大悲痛。
儿时记忆历历在目,在他们差点被夜红等妖族屠杀殆尽时,是蜥婆婆带人救了他们。
蜥婆婆擦了擦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攥着他们两颤抖又稚嫩的小手,柔声安慰道:“不要怕、有婆婆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可是……
杀亲大仇我们怎么可能咽得下,我们凭什么原谅他们?
“你们爹娘并非死在夜红族手中,而是为了整个祈灵山啊!”
蜥婆婆耐心将这段历史慢慢告诉他们。
她不懂,却也学会了将仇恨的种子悄然埋藏在心底。
夜红是祈灵山大族,当初一战,夜红族同样牵连其中,损失过半,她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要一人偿命。
“如果你非要有人偿命,婆婆的命可以给你们。”
她恨过、怒过,唯独没有想过会失去蜥婆婆。
“师父……”笑藏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任湘湘额冒冷汗,小心翼翼碾碎一粒药丸,用水灌了进去。
她刚做完这一切,怪树忽然剧烈颤抖,受惊的蜻蜓爪呼地飞起。
蔑尘欢与墨忧同时撒出药粉。
刚飞起的蜻蜓爪猝不及防,又纷纷坠落。
怪树内的苍老面容缓缓睁开眼睛,沉沉的黑色瞳孔挣扎片刻,吃力地咬出几个字。
“杀、我、杀——”
“师父!”笑藏刀猛地惊醒,“师父你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吗?”
蜥婆婆双眼从漆黑瞬间变红,仿佛努力克制,又功亏一篑。
“杀——”
轰!
蜥婆婆浑身妖力暴涨,任湘湘眼前一花,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妖风掀飞。
轰隆!
一阵天旋地转,任湘湘喉咙忽然一紧,被一只干枯的手掐住脖子。
蜥婆婆面目狰狞,猩红的眸子只剩疯狂杀意。
“不、自、量、力!”
“湘湘——”
正在吞狞湾小心深入的射流影忽然莫名望向一个方向,心神不宁地念叨:
“湘湘……”
此时冷月高悬,这些被控制的妖族全都静静立在原地,身上爬满了蜻蜓爪。
寇槐听到射流影的声音,好奇地问“师叔?你说什么?”
射流影猛地回神,“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说话间,他们离那巨大的炼妖炉越来越近。
“咱们怎么办?”寇槐问。
射流影收回视线,“如果许堇年所言非虚,这些东西都是当年廖万川的余孽,他们用炼妖炉炼妖丹也说得清了。”
“这个廖万川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寇槐又问。
他不知道也不奇怪,目前知道内情的只有几大妖师,底下弟子了解得并不多。
“当年……”射流影缓缓开口。
廖万川是难得一见的炼妖奇才,炼造出的弑妖器曾令附近大小妖族闻风丧胆。
但他的家人却都死在了妖的手中,尤其是他那未满月的孩子。
从那之后,他性情大变,立誓杀尽天下所有的妖,神灭与形灭便是他当初的杰作。
后来,他更变本加厉,从杀妖炼器到真的将妖赶尽杀绝。
但那时,阴阳两殿已经趋于平衡,双方都不愿再出现伤亡,妖族退让,与人族和平相处。
这是廖万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开始加紧研制妖蛊。
一种针对妖的蛊毒,但需要活人做蛊器,并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蛊器。
所以,他暗中修建地牢,偷偷抓了不少人回来,最后事情暴露,他自焚而亡,而被他作为蛊器的人,也都无一生还。
廖家因此被逐出祈灵山。
“……这么说这些突然出现的非人非妖的东西是……”寇槐难以想象。
死而复活?
射流影摇了摇头,“他们只不过是受子蛊控制的活尸罢了,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子蛊。”
话音落地,两人已经来到炼妖炉前。
月黑风高,但也可以看得出浓烟滚滚,寇槐不禁问:“他们垒这么大一个炼妖炉做什么?”
“炼制妖丹,妖蛊以妖为食。”射流影冷淡回道:“想办法砸了它。”
话音刚落,周围被蜻蜓爪控制的妖族都动了起来,蜻蜓爪们也都呼啦一下飞到半空。
“这可不行啊!”蜻蜓爪突然朝一个方向飞去,寸涉慢慢走到月光下,瞳孔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