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断能源运输线、破坏收容单元的基础功能比单纯的占据异想体、截取能源产出更能表现出不配合的职员能给主管的工作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是一种更为彻底的罢工形式,但却只能施展在个别异想体上用于威慑,无法被大规模使用。
历史上那些发动罢工游行并破坏了生产机器的工人们虽为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让世人意识到了新兴技术对底层民众的压迫,让工厂主开始关注起手下的工人权益,但参与行动的工人们却不是被处决示众,就是被流放,像老鼠一样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潦倒余生,
而主管的手段绝对会比过去的工厂主更加果决,简单的处决与流放也无法平息主管的怒火。
塞恩思不是那种想要改变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她在乎的只是自己及身边人的生命和自由,想要改变的也只是公司中那麻木到令人绝望的工作环境,并不想用两败俱伤的极端手段激怒主管,所以剪能源运输线这样的威胁手段只能在“我们可以改变一切”的收容单元内显露一次。
“您知道的,我们无意动摇您在公司中的统治,此番行径也不过是想让您看到我们先前的罢工行为有多么和缓,并再次诚挚邀您短暂停驻目光,进行一场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和平谈判而已。”塞恩思对着监控说,身后的背景是一扇被蛇杖撬坏的、无法闭合的门。
主管手中的瞄准镜仍锁定着塞恩思的眉心,随时都能再赏她一发处决弹,试探一番那被“白夜”赐福的金色护盾承载力究竟几何。
拥有自我的员工,是比有明确管理须知的异想体更不可控的麻烦。
主管感受到了棘手,也真切意识到不配合的职员能为自己的工作造成多大的困扰。
或许他真的该和自己手下的职员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用更和平的方式约束职员们的行为,再让渡一些对主管而言并不重要的好处,来换取职员们更高的工作效率和额外的研发上限。
主管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他相信人性的光辉,偏执地认为奇迹终会发生,也欣赏塞恩思在困境中展露出的不屈,但却是一个追求完美、掌控欲强烈的理想主义者。
比起交换条件,割让权力,他更喜欢那些写在条律里,能被掌握在手中的可控规则。
那怕他真的需要和职员进行一场谈判,主管也不希望它发生在此刻——沉不住气的人终会在谈判中失去主导权。
所以主管保持了沉默,静静看着监控中的塞恩思缓慢收敛了表面上的微笑。
“好吧,您总是这样沉默。”塞恩思说。“这可真令人遗憾。”
塞恩思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陪同她一起过来的文职已经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隔离门,正用身体挡着门不让它关闭,并用一种惶恐忧虑的眼神瞥视着他们头顶偏移了默认角度的监控探头,很想离开这里却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他们都很清楚主管会因什么而生气。他们身上已经有了一层理论上能抵御处决弹的金色护盾,他们也仍旧恐惧着能无声夺走生命存在痕迹的处决弹。
躁动不安的文职瞥了眼不卑不亢站在原地尝试与主管对话的塞恩思,垂在身旁的手隐晦比划了几个手势。
‘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主管又一直不说话,我们还不走吗?准备进攻构筑部的同伴们已经在往中央本部集合了!’
——佯攻构筑部吸引主管手下兵力为塞恩思靠近主控室争取机会的行动具有一定危险性,他们说好了要在武装游行开始前去中央本部集合一趟,重新上一遍盾,刷新一下身上金色护盾的持续时间,避免一些可能存在风险。
塞恩思成功接收到了文职想表达的内容,也没有再和监控背后的主管比拼谁更有耐性,最后再看了一眼身后无法闭合的隔离门与失去了基础功能的收容单元,转身离开了这里。
不论什么时候,破坏重构永远比破坏更困难。剪断能源线只需要一刀,但被破坏的收容单元想要恢复正常运转却要经历一番全套的维护检修,需要多个部门文职的练手协作,而此刻主管最缺的就是听从指挥的人手。塞恩思无需担心自己前脚离开主管后脚就完成修复,而后将自己的可怜的员工同事献祭给房间里那台该死的仪器。
塞恩思又一次来到了中央本部,借助这里休息大厅的良好视野为罢工职员们上好了盾。
而有了先前塞恩思那番剪线的狠绝操作,主管也不再轻视这群看似无害的叛逆职员们,设施各处的监控探头们严密追踪着他们的行动轨迹,想要弄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甚至都疏忽了自己在记录部的临时实验场。
被主管选中的实验员、今日在记录部轮值的研发部文职唐娜恍惚了片刻,眼神变得灵动了不少。
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遗憾地发现附近并没有能为自己提供庇护的员工同事,反倒Hokma部长就站在一旁,挥挥手就能处理掉自己这个小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