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萍······”他的喉结滚动了几番。
“殿下今日登基,万事都要谨慎些,快些准备好罢。”柳良娣松开慕容怀的手,继续给他穿好靴子,浅浅笑道。
慕容怀看着柳良娣,她自从跟了自己之后一向是温柔识趣,处处为他想着,总能消解他的忧愁,懂他的喜乐,是他的解语花。
母后常说,为帝王者,不能动情,动了情,便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会被人拿捏。
他听了。
可他又觉得,高处不胜寒,有个他心爱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多好,他不想孤独的一个人。帝王再高贵,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未必不能破戒。
所以他自从遇到柳飘萍的第一眼,便控制不了的对她动了情,越陷越深,终于他的眼中只剩下她,那些高门世家的小姐模样性情再好,也难入他的眼。
可他同时也是帝王,为了江山稳固,朝政权衡,他没办法娶他心爱的女子为妻,只能让她做妾,因为她出身微贱,也不受父皇和母后喜欢,这么多年还真是······委屈她了。
慕容怀有些愧疚:“飘萍,孤心里有你,可孤许不了你正妻之位,委屈你了。”
柳飘萍却是毫不在意,她端过一碗补汤,面上没有丝毫不甘的神色:“殿下何出此言?殿下能将妾身从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救出来,能容妾身跟在殿下身边伺候,还能得到殿下的一点真心,飘萍实在是感激不尽,怎么能说是委屈。妾身只愿一心跟在殿下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旁的,妾身这等卑贱出身,怎敢肖想。”
“你放心,孤这一生,绝不会亏待你。”
慕容怀双手握着柳飘萍的肩膀,心生感动。
飘萍,总是能比旁人更理解他的苦。
“有殿下这句话,妾身死而无憾。”
柳良娣将慕容怀送至门口,遥遥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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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大殿,众臣齐聚一堂。
慕容怀跪着听礼官宣读先帝遗诏。
听到“着传位于嫡长子慕容怀”,他闭上眼,松了口气。
他的确等这一天等的太辛苦。
慕容怀一步一稳,沿着玉阶拾级而上,直至走到金光灿灿的龙椅上坐定。
众臣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的八根柱子盘着硕大的金龙,他抬起手,声音不怒自威:“众卿平身。”
他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南楚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与众臣商议了些基础的政务之后,光禄卿苏常出来道:“陛下,如今大事都定下了,也该册立皇后了。”
慕容怀点头:“好,那便······”
“陛下,臣等认为顾大人劳苦功高,门第优越,提议让顾大人之女为皇后更为妥当。”顾之恒的党羽骁骑将军袁朔率先发难。
“有先帝亲封的太子妃还在,此举不合适吧。”沈晏闻言,觉得不平,便替江容晚说了一句。
“这其实也无妨,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垂范后宫,自然应当立贤才是。沈翰林素日不管这些事,今日怎么倒有兴趣了?”
沈晏想要反驳几句,却被父亲沈安瞪了回去。
“臣等附议。”
慕容怀看到连舅舅陆沉都不反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料到顾之恒竟联合了这么多大臣要把顾绾柔推上后位。
他才刚登基,根基不稳,不想与臣子们作对。
慕容景本是冷眼看着他们争执,见沈晏低头不再说话,哼了一声。
他不屑的扫了一眼心怀鬼胎的众人,抬头道:“皇兄,其实此事无需争论,父皇生前,早就亲口跟臣弟说过了,他属意江氏为皇后。”
顾之恒不满:“裕王殿下可有证据?”
慕容景戏谑的看着顾之恒,笑的吊儿郎当:“还真没有,这乃先皇口谕,本王只是看你们争得辛苦,据实说罢了。”
“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慕容景眼神幽深,饶有兴味的反问:“顾大人若一定要证据,只管叫来父皇身边伺候的内侍一问便知,此事与本王又无干系,本王还能假传圣旨不成?顾大人之前不是一贯说自己忠心耿耿吗,难道真的没证据,顾大人便不准备遵从先皇口谕了?若是如此,顾大人的忠心,也不过如此。”
“你······”顾之恒被怼的无话可说,又不能真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时哑口无言。
“好了,朕相信三弟不会胡言,既是有先帝的口谕在,那便册立江氏为皇后,择吉日行册封礼。退朝吧。”
慕容怀没给顾之恒机会争辩,他着实不满顾之恒公然结党营私,慕容景出来说了,他便顺水推舟,立江容晚为皇后。
顾之恒没想到自己谋划了半天,以为胜券在握,但却被慕容景截了胡,气的拂袖离去。
从此二人之间恩怨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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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江容晚抚着华光闪耀的凤冠,黛眉轻敛,莹润的脸上却并不见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