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川却不急着劝告,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常娘子有何打算?”
常乐笑道:“如今银子已经到手,想必崔将军也能放下心,劳烦胡副将派人尽快让季英过来,有她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胡益见她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苦劝,立刻招手喊了人往黎安城去一趟。
常乐又转向林牧川说:“我此番是不能在春茶制作时赶回了,还要请林大人帮忙将银子带回龙芽坊,并将这封信交给程兰心,她知道怎么做。”
林牧川接过信应下,又说:“押送银子不需这么多护卫,我让贾松领着几人暗中护卫,也好保你安全。”
常乐听后一笑:“那就多谢林大人了。”
胡益在旁忽然一拍大腿:“林大人,咱们打个商量,我让两个士兵穿了你护卫的衣服留在蛮丘,如何?”
林牧川转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道:“有何不可。”
用过早饭,常乐便送二人上路,待人马走出视线,她便与留下的护卫认了脸,又说定了护卫行事的安排,然后就让他们散了。
回到房间打开地图,她将手指点在目前所在的位置,眼睛望着蛮丘王城的方向。
要想弄清自己死亡的真相,就需要进到王城,接近那个名叫布珊的侍女,至少也需要从其他下人那里打听她的消息。
新婚之夜,她坐在陪嫁的床上一夜未眠,而那两人从脚下的地毯转战到了另一边的榻上,欢愉声彻夜未止。
当时,她以为这是蛮丘王在给她立威,警告她不要自恃身份。
但第二日,第三日,直到后续的三年,只要他进自己的帐篷,屏退众人后,就会与布珊纠缠在一起。
自己看了三年的活春宫,从开始的局促到恶心到最后变成了麻木,任那边喊声震天,她只管和衣而眠。
这时她才明白,警告她的不是蛮丘王乌叱敦,而是布珊,她表面上是侍女,实则是乌叱敦的情妇。
乌叱敦当然不止自己一个阏氏,毕竟蛮丘重子嗣,一个不能生育子嗣的王是会被推下位的,所以他与其他蛮丘的阏氏是有孩子的。
直到她看到那些阏氏,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生得歪瓜裂枣、百拙千丑,竟都是布珊让蛮丘王娶的,只有自己是她做不得主的,所以她才会如此羞辱自己。
但常乐却并不以此为忤,反而庆幸不需与这个野蛮人有肌肤之亲。
只是她不料,自己已经退了这么大一步,由着他们如此下自己的脸面,甚至有时还帮着他们周全,那布珊还是如此恨自己,恨到让自己去死的程度。
如今朝廷上已经再议和亲之事,胞妹将步自己的后尘嫁给乌叱敦,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只是,蛮丘王城却不是那么好近的,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到王城呢?
常乐的视线落到身边的茶叶上,而后,她想到了什么,但计划要想成功,还需要有其他的准备。
思绪周全后,她走出旅店来到了街上,此地名为东弥,在坦勒城的北边,再往前走两个城市就到了王城。
常乐遥遥望着北方,然后收回了视线,朝着街市的方向而去。
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被撞了个趔趄,低头去看,只见一个老妇人倒在地上,她急忙蹲下身子查看,然后就见妇人将手一扬,随后她就觉得天旋地转,晕死过去。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口里塞了布料,怎么都弄不出来,手脚也被绑住了,整个身子被塞在一个箱子里,箱子还一直在晃荡。
常乐凝眉感受了一会儿,判断箱子是被放在一个马车里的,她奋力动脚猛踹,箱子发出咚咚的声音,踹得几下都没见别的动静,看来马车里没有别人。
她又看了一圈,头上有一个几个小孔,想必是对方特地留下给自己呼吸用的,看来那人并不想要自己的性命,常乐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蛮丘地界,谁会绑架自己呢?难不成是身份暴露?
不可能,她摇摇头,摒弃这些对此时间来说毫无意义的念头,开始极力挪动身体思索脱身之法。
才转了个头,就感觉身子一晃,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是车帘掀开的声音。
“到了。”一个苍老的蛮丘语声音响起。
那人登上了马车,脚步越来越近,常乐额头瞬间起了细密的汗。
忽然,周围喊杀震天,靠近的脚步声猛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