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镇定道:“德妃娘娘,你到底想跟咱家说什么?”
姜念虞将宽松的袖子往上一撸,一条嫩生生白莹莹的胳膊露出来。
石永竹心头一跳,忙转过头去,“娘娘,你这,你这成何体统,咱家可不是那等趁虚而入之人——”
虽说德妃娘娘的确生得花容月貌,他一个断了根的人都不禁被她的容色晃到,但他若是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姜念虞:“石公公你想多了,我是想让你看看我胳膊上的守宫砂。”
守宫砂?
石永竹转头看去,那条莹白如雪的胳膊上,一枚鲜艳的守宫砂如雪地红梅一般惊艳夺目,触目惊心。
德妃娘娘不是与侍卫私通吗?怎的守宫砂还在?
姜念虞自然看出了他的震惊和疑惑,朝他走近两步:“石公公,我根本就没有与侍卫私通,我是被人冤枉的——”
石永竹凝神细听,却不防腹部猛地遭了一记重击,他痛得躬起了身子,紧接着头发被一把抓起,后颈传来一阵锐痛。
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念虞将他丢到地上,轻喘了两口气。
这副身子也太虚弱了,弄晕一个人都搞得她气喘吁吁的,等她解决了眼下的死亡危机,得好生锻炼起来才行。
姜念虞快速将白绫和圣旨缠裹在腰间,从窗户一跃而出,朝冷宫的后花园跑去。
冷宫在皇宫里是一个充满了恐怖色彩的禁地,平时没人愿意往这边来,即便来了也要远远地避开。
而实际上,那些闹鬼的恐怖传说,都是大反派李玄璋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不让外人踏入。
经过他数年的经营和谋划,这偌大的冷宫,已然成了一个看似荒废实则严密的堡垒。
地底下更是藏着一片迷宫般的地宫和错综复杂的密道。
只要她进入密道入口,就能逃出宫去了。
密道入口不止一个,但她最容易进去的就是设置在后花园假山里的那个。
后花园荒得不成样子,杂草丛生,有的比人都要高了,一般人到了这里怕是都会止步,怕里头藏着什么危险。
姜念虞却是如同一头欢快的小鹿,一头扎进了杂草丛里,一蹦一跳地穿梭其中。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么正常的草丛了?
翠绿的,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草叶柔软,从身上擦过,像是温柔的抚摸,而不会将人割得皮开肉绽。
姜念虞边走边扯下草叶子塞进嘴里,桑叶、车前草、狗尾巴草……好多吃的。
假山更是被一大片绿油油的爬山虎给覆盖着,她伸手扯下一片嫩绿的藤叶送进嘴里,撩开藤蔓往山洞里钻。
“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
姜念虞身形一顿,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个粉裙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仿佛世外仙姝,周围的杂草都被衬得美丽高贵起来。
她怀里抱着一只布娃娃,娃娃身上有很明显的缝合痕迹,尤其是嘴巴,被黑色的线交错缝合着,看起来像是一条黑色的蜈蚣趴在了上面,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个标志性的布娃娃,让姜念虞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书里被迫男扮女装、装疯卖傻的美强惨大反派,李玄璋。
不过李玄璋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外人并不知道,对外他是被冷落在冷宫里的蓁蓁公主。
“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蓁”。
姜念虞试探地唤了声:“蓁蓁?”
少女歪了歪脑袋,一脸的天真纯洁:“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他!
大反派发现她要钻他的密道了,怎么办?
冷宫门口,两个小太监候了半晌都不见石公公出来,担心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决定过去瞧瞧。
长得白净清秀的小太监走在前面,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德妃娘娘躺在地上,嘴角流下了一道血迹,眼睛闭着,明显是已经服毒自尽了。
石公公蹲在她面前,正将她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往下撸。
石永竹听到动静猛地缩回手去,回头见是两个小跟班,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骂道:“你们两个小崽子,不是让你们在外头候着吗?”
清秀小太监忙不迭告罪:“石公公,小的们错了,小的们久不见您出来,怕您出了什么事儿,这才过来瞧瞧。”
石永竹鼻子里哼了声:“我能出什么事儿?德妃娘娘一个弱女子,还能把我吃了不成?走吧,出来也够久了,咱们该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将那根金镯子撸下来,收进了袖子里。
两个小太监都当做没看到,低眉顺目地进屋去取了托盘,等石公公出去了,他们这才跟着离开。
清秀小太监留在最后,关门之际朝地上的德妃看了眼,不防瞧见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
他吓了一跳,再一看,德妃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并没有任何还活着的迹象。
刚才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这冷宫果然瘆人得很,德妃刚死,就叫人心里不安稳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走,地上的德妃就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