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赫然是一片香樟叶。
谢衡玉抬手接过,笑道:“多谢。”
池倾眸色霎时沉了几分,却又听谢衡玉道:“倾倾,我很喜欢。”
心尖忽然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池倾褪去伪装,借着方才的闷气轻哼:“你何时发现的?如何发现的?”
谢衡玉将她抱到膝上,笑道:“一早就知道,从你看我的那眼就知道。”
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如池倾这般看他。
池倾这才弯起眼,亲了亲他的嘴角:“谢公子嘴巴真甜啊,想给你一个奖励。”
谢衡玉讶然:“什么奖励?”
池倾又凑过去亲了亲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刚想说什么,却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池倾一怔,鸡皮疙瘩霎时掉了一地,立刻从谢衡玉身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转身对着不远处拄拐而来的老者讪笑:“医、医尊怎么今日回来了?”
那被池倾称之为“医尊”的老头,身着灰衣,白发紧束,雪白的山羊胡严丝合缝地半扎着,目光如炬:“圣主,医林可不是能随意胡闹的地方。”
池倾乖巧至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医尊又道:“圣主年纪虽轻,为了妖族,也要爱惜身体,不可纵欲过度。”
池倾把头埋得更低,小声狡辩:“没、没有。”
医尊皱起眉,严肃地望着她:“圣主切莫不当回事。”
池倾的声音更低了,小声道:“记住了。”
医尊面色稍霁,这才放过她,侧身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池倾拉着谢衡玉绝尘而去,路过医尊时,却意外听老者对青年来了一句:“小子,你尚可。机甲术造福众生,善。”
池倾和谢衡玉闻言俱是微怔。
待再次安定下来之时,谢衡玉已经被池倾拖着上了一辆装饰精美的飞马车。池倾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缓了口气,抬指吹哨,飞马振翅而动,直往云霄深处而去。
谢衡玉看向窗外越来越小的花别塔,问道:“倾倾这是往哪里去?”
池倾弯眼道:“是奖励,所以暂时保密。”
谢衡玉失笑,便顺从地转移话题,又问了池倾关于医尊的事。
“我有点怕他,他有些太啰嗦了,人也不苟言笑的。”池倾想了想,还是勉强补充道,“但是他医术真的很好,当日我炼制长命花,几乎血尽而亡,是他将我救了回来。”
谢衡玉闻言一愣,想起池倾手腕上的伤痕,只觉得心头都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握住池倾的手腕,将她的衣袖轻轻褪下来些,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皮肤,灰眸很快泛上一层水雾。
“可以……再给我看看吗?”他对上池倾怔忪的双眼,强压着语气中的涩意,低声道。
池倾手腕一动,层层伪装化去,露出其下伤痕密布的肌肤。
不知何时,她竟屏住呼吸,心惊胆颤却又无比期待着谢衡玉接下来的反应。
他……他会怎样做呢?
她是说……藏瑾如果知道……自己还是为他炼出了长命花……他会怎样呢?
无数个纷乱的假设从池倾脑海中划过,她用力咬住下唇,无声地望着谢衡玉。
或是,透过谢衡玉,无声地望着那个七年前便已离去的爱人。
谢衡玉定定看着那纤细的手腕,手指移开,像是不敢触碰。
片刻后,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伤痕上,她看着他低下头,虔诚而温柔地亲吻她的伤疤。
池倾全身都不受控地哆嗦了一下,仿佛身体最敏感,最无法触及的地方被彻底侵犯,她眼眶一红,倏忽也落下泪来。
这一个瞬间,池倾眼中看着谢衡玉,心中却想着藏瑾。
而谢衡玉无知无察地亲吻着她的伤痕,想的却是……池倾,她真的是爱他的。
那样艰难炼就的长命花,几乎抵去她性命,她竟就这样拿给了他。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周全而热烈的爱。
谢衡玉忍着泪,低头一点点吻着她的伤痕,直到池倾的泪水自上落下,滑过他的脸颊。
他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正哭着。
心中怜惜更甚,不知何时,他与她纠缠拥吻在一处。
飞马天上,天地辽阔。戈壁已尽,西南方覆雪的青湖州疆域,正缓缓出现在眼前。
万里之下,广阔如镜的冰湖逐渐显出其庞大的一角。
这个时节,已近开湖之日,霜雪将融,水融万物。一切生命,都在无声地苏醒。
万里之上,谢衡玉用力抱着池倾柔软的身体,在彼此交织的急促呼吸中,听到她轻微的声音。
“……和我做一次吧。”她失神地喃喃着,“我、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