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领土,当是卫最,不过领土代表不了大势,自舜华君被杀之后,卫的政治民心便已经逐渐下降。”
郧王点点头,洛禾说的这番话倒也和他心意,他现在觉得,这位洛女公子确实值得自己多说一二。
他问道:“那么邺呢?”
洛禾道:“邺距离郧甚远,当以结交为上。”
“倒也有理,你且坐,与孤王说说,郧若想取其他三国,首先要做什么。”
“郧地富硕,便不用担心钱财,那么第一战,便是扩展领土。”
洛禾脑中已经有了如今九州的构图,她道:“郧领土在四国之中最小,若是想要争抢,那么首先就要将目光看准小国。如今小国之中,锦最为强盛,又接壤四国,且与洛阳临近,早就是四国的眼中钉了,
但依我看,我们首先可以将矛头对准署,罄两国,这两国除了接壤郧,就只有与卫临近,我们若打署罄,卫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可与卫合作,就像当年瓜分越地一般,如此一来,东北直至西南,便皆是郧卫之地,如此再与邺联合吞锦,更是手到擒来。”
洛禾这番话说的确实十分有理,但那郧王听完后却面露苦色:“署罄这种小国夹缝生存实在不易,要让孤王趁人之危,属实有些于心不忍啊。”
洛禾简直觉得可笑,为了一个仁义的名声,放弃这大好机会,到底是有何用?
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洛禾并不能指责郧王因小失大,而且郧王不想打署罄,仁义或许只是借口。
洛禾思酌片刻,又道:“那就只能与其结交,先将芗彻底击垮,等夺得瑕关,便能彻底阻止芗的野心,瑕关若失,芗想要南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一来,关外便再无强敌,只留三国争执,一统便是时间问题。”
郧王沉默了一会,道:“虽说如此,但那几国加起来领土也不足我郧一半,几国诸侯又是鼠目寸光之人,与其合作不如另谋他法。”
这话说的洛禾就有些恼了,她看着郧王,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心中却有了万千思虑。
郧王看不上与他们合作,又不愿与其动手,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
争抢战争不可能就此结束,只是这第一步,他们却是谁都不愿迈出。
难怪四国联盟之后各自安好,又恢复了表面和平。
也难怪在他们眼中,姬姌才是破局关键。
洛禾看着郧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只是王陛下觉得,此种办法可以维持安定多久?”
郧王没有回答洛禾的话,只是道:“郧已得正统,待王旗高举,天下义士齐聚,以此不论是发兵或是其他,都占尽优势,届时署罄之地不过信手拈来,何须在此事上多费心。”
洛禾默不作声,心中只叹果然如此。
但其实此法并非不可行,反而从现在看来,重新匡扶周王室是一个最佳的选择,扶持一名稚子登天子位,由郧王担任摄政扶持,再借此控制各国,的确可以使天下短暂一统。
但这样的场景不会坚持太久。
待稚童长大,这天下便会再起纷扰,届时无数势力跳出来,昔日天子自焚之景便会再次上演,就算这天子只听郧王的,也难免不会有其他人从中作梗,权势若是不能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迟早会成祸端。
当然,这一切还有一种解法,那就是待九州稳定,权势统一,再由天子让位给郧王,届时改朝换代,当是真正的一统。
只是如此以来,为保万无一失,这个因为权利被推上天子位的人,郧王绝对不能留其性命。
而在这场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中,被当做工具牺牲的只有姬姌。
所以洛禾不愿。
天下局势并非这一种方法可解,只为了名正言顺,为了虚伪的大义,就要女子牺牲,这是何种道理。
洛禾承认,在她提出的诸多办法之中,她是存了私心的。
其实早在芗王宫见姬姌之时,她就已经存了私心,自那以后,无时无刻,她都在为自己的私心寻找最佳的解法。
况且姬姌也不愿。
她们之所以选择郧,是因为吕靳在此,在四国之中,姬姌再无相信之人,所以洛禾愿意跟着姬姌,改变自己的想法,试图在这里劝说郧王。
但郧王若坚持如此,那么洛禾只能与姬姌再做筹谋。
郧王将姬姌方才喝过的茶杯倒扣在桌上,他没有看洛禾,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你方才与孤王讲了那么多,却只字不提周公主的事情,这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莫非你觉得不可行?”
洛禾沉默片刻道:“天下之事谁又敢确保十成,不过只是多几分胜算罢了,既然我的策论与郧王不合,那便容我先告退了。”
郧王见洛禾起身,也不多留:“下去罢,照顾好周公主。”
洛禾作辑道:“会的。”
待洛禾走后,殿内琴音渐至,郧王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他问道:“你觉得那女子如何?”
屏风之后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心怀天下,又有谋略,当不是一般人。”
郧王道:“那依你看来,她方才说的方法可行吗?”
“若是没有周公主,或许可行。”
郧王望着眼前灯盏,缓缓的道:“那孤王可要看好这位周公主才是。”
屏风之后琴弦发出一声响,那声音道:“此等大才,若不能留在郧,那么王陛下当早做打算才是。”
眼前烛火晃得郧王眼前一花,他闭了闭眼:“这么看来,孤王要留住的人,又多了一个,只是这两种留住,终究是有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