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梅回头打起右次间的帘子,“紫云姐姐,姑娘请您进去。”
这右次间是姜沅宁平时用来读书写字绘画的地方,换言之,便是她的书房了。
“姑娘,”紫云走进来,笑着行了礼。
“可是阿娘有事寻我?”
“是,夫人让婢子跟姑娘说声,打算明日带您去西市逛逛,买些年货之类,您若是有什么想买的,可以提前定好了。”
姜沅宁皱了下眉,刚才从祖母那出来时怎没听阿娘提起,而且她已经打定主意年前这几天不再出门,为言明将来要发生祸事做准备。
“劳紫云姐姐跟阿娘说,明日我就不去了,也没什么想买的,”她吃穿用度皆是富足,真的不缺物件。
紫云是肖氏身边大丫鬟,对于肖氏要跟陈家夫人相看的事是知情的,夫人不跟姑娘言明,也是怕姑娘不自在,闻言笑着劝道,“姑娘就当是陪着夫人去逛逛,快年底了,西市那边也多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之类,姑娘可以去选选。”
但姜沅宁打定了主意,“不了,我这几天都不想出门了。”
“是,那婢子这就去回复,”紫云看她真不想出去,只能应下,回去复话。
姜沅宁也没多想,以为真的就是肖氏想带她出去买年货,重新回到桌案前站定,垂头去看铺开的纸张。
浅黄的宣纸上,用毛笔简单地勾勒出一些林木,石块,远处隐隐有似血骄阳,整面纸只作了十之有三,似有残缺的图只画了了一小部分,其余留白处似云雾缭绕。
这只是其中一张,旁边另有两张已经干了笔迹的摞在一旁,皆是不同的景象,线条也尤为潦草。
皆是前世姜氏一族流放之途径处。
又添了数笔后,姜沅宁方将画笔颜料收起。
早先她在女子学堂读了几年书,琴棋书画等也算是稍有涉猎略懂些,绘画勉强能看的过眼。加上如今又多现代一世记忆,彼时学过些素描彩铅,糅合些后代绘画技艺,两下里结合,更重写实,恰适合她眼下打算需要。
等画纸晾干,她轻轻拿起与旁边先前画好的两张摞在一起,才叫丫鬟们打水洗掉手指染上的颜料。
看看漏刻,差不多近午时了,铃兰也过来问,“姑娘,午食是您自己吃,还是去寻夫人、老夫人?”
“将食盒提来吧,”既然要准备做戏,当然要周全些,“简单吃点就行,没什么胃口。”
说着,还捂嘴打了个哈欠,有些困盹的样子。
可惜她不是学表演的,演艺有限,能自然地做出这些样子已经尽力了。
还好,效果不错,铃兰顿时担心地看了过来,“姑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莫不是昨天猛地大开窗子又吹到风了?
一旁的香桂也担心地望过来,眼见着两人要误会,姜沅宁忙道,“就是昨晚没睡好。”这话也不假,因一肚子心事,她昨晚的确没睡好,或者说自重生回来,除了喝安神汤的夜晚,基本都睡不踏实。
又可见,只要头顶上被牵连祸家灭门大刀一日不除,她便无安眠日。
铃兰闻言,忙让小丫鬟去取食盒,好让姑娘吃了午食休息。
而主院那边,得了紫云回禀的肖氏,原想着午间吃饭时女儿过来与她透露一二明日去西市的缘由,近午又听下人来传话不过来用午食了,便索性等晚食时再说也不晚。
左右就算提前准备也不过是些衣裳首饰,这些阿宁那里都不缺,便是明日出门前临时搭配都不晚。
谁知到了半下午,却又收到来自陈家夫人的信,信上与她抱歉说明日无法赴约了,陈家夫人午时不慎扭了脚踝。
见此,肖氏自然是托来送信的陈家下人转自己关心之意,“与你家夫人说,等她好了再一块出门逛街,好好养着身子才最是重要。”
“是,婢子代我家夫人多谢夫人。”
一番客气后,肖氏身边的嬷嬷代她出去送了陈家下人离去,肖氏对身边大丫鬟叹了口气,“这事弄得,”她本都想好了,若相看顺利,趁着年底女儿亲事差不多就能有个五六成了。
陈钰是目前她觉着最好的一位郎君,又有陈家夫人透露出年后要入仕的信息,肖氏总想着赶早不赶晚,趁着没入仕前定下最好,毕竟也不一定就只有自家看中了陈家陈钰的好。
但如今陈家夫人的脚一崴,再加上过年,这相看怕是要拖到正月中下去了,这事却又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