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空便飘起细雨,等吃过早食,外面雨幕已经成水帘。
姜老爷子跟姜父依然早起,已各自去上值。姜老爷子官位高些,今日且还是大朝会,如他这等五品下的官员,大朝会是进不得殿内的,位高点尚在廊庑下,正七品下更往外站。
姜沅宁看着外面,担心道:“这时候也不知道大朝会散了没有,不然祖父会不会淋雨了?”
“下这般大的雨,你祖父他们就往廊庑下挤挤躲雨了,”以前大朝会也遇到过下雨时,云氏知道,若雨下大,圣上也不能任由低阶官员淋雨。
姜老爷子他们这样的文官身子骨更禁不住淋雨,尤其今日这般大雨,落雨更是带寒凉。
“不必担心,若是没大事,这等天气,大朝会就早散了,等到了衙署,也有姜汤供给。”
“那还好,”以前姜沅宁从不关心这些,如今不同,也常向姜老爷子和姜父打听些朝堂之事,更关心他们在上值时的情况。
最开始,姜老爷子和姜父是疼爱她,简单与她说说,后来发现她竟有些见地看法,对比下姜远晏,两人不免有种孙女(女儿)生作女儿身的可惜。
这孩子虽不善心计,于政事竟颇有些天分。
姜沅宁却自个知自个,明显是因觉醒了现代那一世记忆的缘故,有后人总结历史的各种精粹,当年的历史不是白学的,加之教育见识比时下女子宽阔太多,如何不能堪比时下男儿?
便是掉书袋子,纸上谈兵,她如今也能叫人刮目相看,只是,她的经历太异于常人,当谨慎。
都是家人疼爱她,竟不觉着她自重生以来的言行所为为异类。
只是云氏预料错了,这次大朝会完全没有因为天降大雨而早散朝,等姜老爷子下午下值返家时,说话已带了鼻音。
“这是淋雨了?还是衣裳穿的少着凉了?”云氏摸了摸姜老爷子的衣裳,“也不单薄,你淋着雨了?”
“今日风大,潲到身上一些,”听孙女在一旁说要找郎中来看,姜老爷子摆摆手,“不必,在衙署已经叫太医看过了,只是受了些风寒,喝几贴汤药就好,这是方子。”
一听是太医,云氏等都放心了。
外面郎中医术自然比不得太医们,肖氏当下就叫人拿着方子去抓了药来熬上。这会儿已经是吃晚食得时间,快些熬上正好晚食后喝。
“既是潲了雨,怎不快些换干净的衣裳,我记得给你备了衣衫的,”云氏知道自家夫君体质没那么壮实,是以他出府都不忘给他准备两套衣衫,衙署里更是常年放一套备用,四季及时替换。
姜老爷子脚边放了炭盆,手里捧着热茶熏着,好使鼻子通畅些,“今日大朝会时间太长,许是衣裳打湿后穿的时间久了些,会衙署换了衣裳还是凉到了,可有不少人跟我一般,是以上官才特意请了太医院的人来给我们诊脉,开了方子。”
“那祖父在家休息两天吧?”姜沅宁摸摸老爷子的手,凉凉的,“您没发热吧?手冰冷。”
姜老爷子朝她笑了下,“没发热,祖父一般不发大热,请了三天的假。”他看向姜父,“最近朝堂越发不平稳了,你在大理寺虽然官职小,但也别疏忽,多注意着些。”
“是,阿爹,今日大朝会时间长,可是出了什么事?”便是父亲不叮嘱,姜父上值时也很留意,少与人牵扯是非,遇着不对付的同僚也多忍让,不与其计较。
他这大理寺评事看似官微,但因与姜侍郎府分宗一事,近来常有人向他暗示投三皇子,明显是看着他与姜侍郎不睦分宗,算是与太子派系对立。虽他官微,但三皇子若是拿他攻讦太子,还是有些利用价值。
除了直接说到明面上的,这些三皇子派系的人来说,都被他装糊涂岔开了。有那直接明言的,他也以一副胆小怕事模样推了。
虽然太子平庸无能,但三皇子行事阴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家才跳出一个火坑,脑子有疾才会掺和进另一个。
“太子跟三皇子的人互相指责对方陷害,太子的人说三皇子故意做局陷害文国公世孙杀人,更是使人毒杀了杨六,三皇子的人不认,指责太子派系一些人尸位素餐,强占民田等,吵得不可开交。”
姜老爷子说着,习惯性地捋了捋颌下美髯,动作优雅。
姜沅宁在侧面瞧着,心道,亏得她家祖父生的清俊儒雅,好整洁,不然这留胡须……她是真不喜欢男人留胡子,总觉着吃饭喝水碍事,掉个渣渣都粘胡子上了。
自从觉醒现代记忆后,更觉着不留胡须才清爽。
但时下兴留胡须,留的形状优美的美其名曰美髯,更是男人成熟稳重的一种象征,有句话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的便是此。不少男子将胡须看的比眉毛还重,眉毛可以不修,胡须是一定要修整好看,掉一根也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