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开口:“为何不告知于我呢?这样大的地界你一个如何顾得来。现下这般肃穆的祭祀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努力甚至是代价,可我不愿意你如此辛劳。我亦对不住你。”
她边听边摇头,落泪道:“您不必这样说,管理此地是臣的职责。臣不愿您多费心思。”她还想说什么,却因泪水汹涌而泣不成声。
我让侍女扶她坐下,安慰道:“你又何必如此,我的罪还需我自己来赎。”她一直默默点头,不停落泪:“臣知道您会这样,也就是不想您这般,才想着治理好这里后才告知您。”
“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如何不顾?”我擦掉她的泪,笑着开口,想调节现下这悲伤的情绪,“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撑腰。你每次上奏,都只言喜事而不说悲苦,你在此地治理的成果我也知晓,只是你故意忽略这样的艰难情形而我又荒于政事,故而并未探知。如今我到了此地,如何不知你背后的艰辛。做一个良官贤臣又何尝容易。”
她越哭越伤心,泪如春雨。我反倒愣住了,难道我说的不对。此时我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早知道不说这话了,弄巧成拙。
“好了。”我僵硬地开口,“我还要去……”本想着找个借口离开,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我要去哪,话在嘴边也没说出口。
她听完后倒是停止了哭泣,抬头道:“您要去祭台?”
“是的。”我立马接话,“原本想先去祭台,但半路知晓祭品竟是丹药,太过震惊便想着来这了解一番。”她唤人拿来了一本簿子,记载着那段空白的十年。
她开口:“这是臣闲时记录的,希望能帮到您。”我点头收下,并未多说什么,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没成想她听后又默默落泪。
坏了,感觉又说了错话。此时那两人也走了回来,我正好借故离开。出了官府,我问道:“有何发现?”
越罗摇摇头:“官府的风水不如何,祭台的风水才是最好。可以说,她选择在此地建官府,是故意为之。”
方颐接过话:“甚至可以说,官府的风水是最差的。此城任何一处的气运都比这里的好。”她皱了皱眉,“臣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按常理说,不会故意选择一个风水不好的地方来建造一个重要的建筑,除非她一无所知,可修建官府如何能不看风水,且从官府配饰和摆件来看,她亦懂上几分。”
“官府藏于阴面,面向祭台,似是……”她斟酌着开口,“在赎罪?”
我立刻回头,原来是这样。我翻开簿子,上面并未记录着官府发生的怪事或是祸事。我递去给二人看,她们两个倒是惊得不敢接过,看天看地连忙道:“臣有一本簿子就够,此物还是您拿着吧。”
我不觉有些好笑:“看到什么了这样紧张。”
越罗没回话,推了推身旁的方颐。她向前一步看着我道:“其实臣向您推举此地,是因为百姓求助。”
“怎么回事?”我大惊,难道我竟差到这般境界,连百姓都不愿意直接向我求助。
“百姓写了一封信,说‘不忍隋大人劳苦万分,且此地被仙神抛弃,又降下责罚,而益王殿下能通神鬼,祈求您能多多上言,求得殿下能到此地帮助我等度过难关。’”我看着她的眼睛,确实都是真话。
她被我盯着浑身不自在,稍稍移开视线又道:“现下正值您要选都城之际,臣等又不愿百姓度日如年,只能出此计策引您到此。”
我还没反应过来,方颐说完两人立马默契下跪,“望您能原谅。”
我吓得回神,扶起两人:“难怪此地只有风水好,而你二人极力推荐。”
二人起身后我又道:“你们不信我?”这次反倒是她们吓倒了,我看着两人又要请罪,立马开口:“若是真信,尽可一早告知。可你们都不愿和我说,哪怕是一个字。”
“臣是怕……”她立即开口又顿住。
“怕我反对?”我不解。在众人眼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君上。
她们立刻摇头反对我的话,但是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两人像是集市上卖的拨浪鼓,被人拿着不停地摇晃。
“可现下我还是知晓了,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情景,那为何不一早与我说呢?”我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既然最后我都会知道,为何非要我亲自发现亲自问。
她二人也疑惑起来,愣愣道:“不知。臣只是觉得您肯定会同意,但是为何还是想着让您先来此地,臣也不知,兴许是来了便能亲自知晓此地苦楚,这样才能下定决心改变。”
话如风刀割体,令我浑身一颤,血肉横飞。
我还是没能反思到位。
我还是那个只愿看奏折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