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见到卫青和霍去病前,就惨变无法开口的尸体,霍止瘁想到这儿,整个人都仿佛被阴影笼罩,脸上就差没写着一个“苦”字了。
弥忒对她恭敬到了极点,哪敢出言打扰,甚至连呼吸声都尽量压抑住。
霍止瘁知道想也无用,她甩甩头,用双手使劲拍打自己脸颊,强迫自己振作精神。
见少女握拳呼喝,口中叫道“你相信光吗?”、“我就是光!”等语,气势汹汹,令人瞠目结舌。
之后,霍止瘁收拳运气,手掌从胸前下降到腹部,又缓缓退入袖中。
此时,她神情平静,嘴角微翘,说不出的娇艳端丽,仿若祁连山上的神女降世,令人不敢直视。
弥忒看得呆了,心道:“女公子高深莫测,果然不是凡人!”
调整好心态,稳定住呼吸,霍止瘁心平气和,甚至对弥忒露出了堪比世界小姐选美大赛中的经典招牌笑脸。
换作旁人,早就吓得离她越远越好,弥忒却是越看越敬,更是大受鼓舞。
“女公子,你莫不是想到了什么?!能否告诉我,好提醒我之后该怎么做?”
一句话,提醒了霍止瘁。她连忙正一正脸色,招手示意对方凑近,低声道:
“谁帮你部下的事,你不要再提了,以免他们起疑心;另一桩,眼下更要紧。我们要尽快和你表姊见面。她身子不好,况且那些人又一心要选新珊麻……我很担心她!”
弥忒听得不住点头,轻声应了一句“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霍止瘁想:“造反这类事,古代底层老百姓都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会做;下层或是中层的官吏,没这样的号召力也不敢冒风险;只有最上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贪心……”
“只有离那个位置越近的人,心里才越眼红。满脑子想着再搏一把大的,自己就能代替皇帝。所以,这回替匈奴人撑腰的家伙,他的权势和人马,肯定不比淮南王差!”
“等着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打探清楚,把你藏头鬼揪出来!”
转眼间,夜幕降临。幽静的宫殿楼阁中,再次迎来了一片昏暗。
四个身着皮袍,手持弯刀的男子来到,为殿中点上灯烛。
霍止瘁见他们四人各有分工:两个人一个点灯,一个捧上饭菜。
另外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显然是全神贯注地提防着这两个阶下囚会趁机发难。
霍止瘁看着,忍不住面露讥笑。
弥忒则是目光冰冷,压根不理会来者。
直到二人点完灯、放置好木碟木碗和木勺后,分列左右的二人,仍是纹丝不动。
但他们两个同伴,先行站到门边守着时,他们这才移动脚步,朝门外走去。
“慢着!”
弥忒一开口,迫使二人转过身来,面朝这对少年男女。
而早已站在门旁的那两人,却并未上前,而是手按在刀柄处,警惕地留意着室内动静。
霍止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些匈奴鬼心眼倒不小!”
她正没好气,耳边听得弥忒又道:
“你们去转告屠各牟:我阿姊自从得了疟疠后,一直未曾康复。要是不派人好生侍候诊治,只怕我阿姊熬不到你们选出新珊麻的那一天!”
那四人听了,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却都是默不作声。
弥忒亦不理会,继续说道:
“你们将我和女公子带到这儿,有人在手,已经够了。我阿姊却是身子极弱,你们不肯让人照看,那就让我们去守着她!”
听到这句时,四人中其中一个才悠悠道:
“这个就不用殿下费心了!”
“若是新珊麻未选出,前任的珊麻却被你们逼死……天神的使者不在人间,神力被凡人强行断绝,这样的罪孽,你们担当得起吗?”
弥忒的话音未落,霍止瘁便见四人脸色齐变,眼神中满是恐惧。
四人默默走出殿外。霍止瘁发现,其中二人,手指已经离开刀柄,下垂的双手颤动不已。
当听得那些人再次走远后,霍止瘁直视弥忒,朝他竖起大拇指。
“做得好!那些家伙已经把你的话听进去了。”
弥忒连忙道:“这都是多得女公子提点。但愿他们能让人看视我阿姊。”
霍止瘁想起刚才那些匈奴守卫,显然是身怀绝技,十分机警善战。
可是每当提到他们信仰的什么神明啊、珊麻啊、巫女啊之类时,这些悍勇的匈奴人,无不露出敬畏恭顺的目光,生怕有半点触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