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找到了真珊麻,就请真珊麻为新珊麻祈神让位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非要拉着我这号没人看得上的不忠不孝之人、硬挤进来参加你们的祭典?只怕弄脏了你们的地方!”
珊麻哥朵久病之人,气力又没复原。她声音不高,传得不远,但在阴钰等人听来,却是字字句句如利针般扎入心头。
霍止瘁在一旁听着,心中说不出地佩服。
她心想:“珊麻哥朵真是冷静又心细,她这法子是对的。面对别人的诋毁和中伤,不是急着去为自己自辩,而是主动攻击对方的弱点。以攻代守,这招高明!”
田恬听得最后那句,见珊麻哥朵冰冷的目光,从自己脸上一掠而过,神色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他一转头,视线恰好落在甬道上那大滩大滩的鲜血上。
田信、田安与田武三人临死时那充满恨意与仇视的血红双眼,顿时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田恬吓得一哆嗦,赶紧垂下眼,生怕再看到那些刺目的鲜血。
阴钰雪白的贝齿咬着樱唇,笑道:
“有人非要试一试我狼儿朋友们的牙齿利不利,我也没有法子!”
说着,她手一扬,已将腰间那锦囊握在手中。
母狼王一见,银灰色的毛发竖起,扭头注视着珊麻哥朵。
霍止瘁本就留神阴钰的举动,一听她这话不对,立即挡在珊麻哥朵身前。
此时她面对着那只个高腿长的母狼,但觉狼目森然,打量着自己时仿佛是在注视着一只蚂蚁。
阴钰见状,格格娇笑,笑声清脆,一如她脚上铃铛。
“就凭你也想拦得住我的狼儿?给我的狼儿填牙缝都不够!不想死的早些让开,不然连你也一并吞了!”
霍止瘁想起田安的死状,浑身僵硬,汗湿重衣。
但她哪肯让开,只是死死盯着母狼,以防它暴起伤人。
张绵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抬起手,盯着那母狼和它身后逐渐靠近的五六匹狼。
要是谁敢冲过来,他就用石头砸死它们!
除了母狼之外,靠过来的那几头,竟是分开两队。有的在前有的则在后,将她们包围在其中。
母狼盯着三人,那些原本看守着霍止瘁她们的卫兵,顿时吓得连连退开,生怕被波及。
一时之间,三人身边出现大片空地。所有人都离她们远远的,无人敢上前。
在另一边的几个俘虏中,阿妁见他们又要施暴,正欲开口,却听得身旁有人高声叫道:
“刘孝赴都,求见县官。救赫陈喜,同行请罪。衡山江都,狗盗鼠窃,天下尽诛!”
在场诸人,听了这几句半文半白的话,都是莫名其妙。
有的人虽听出后边几句,是在讽刺衡山王和江都王;但前边几句,却无人识得究竟是何意。
霍止瘁同样听不明白,但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听起来……很像是之前在牢里偷听我上厕所的……”
卢不语和虞毕一听,不约而同朝那边望去。
只见在数个五花大绑的囚犯中,有一人跪得笔直。
他浓眉锐目,白面方颔,约十八九岁。
方才出声者,正是此人。
卢不语和虞毕与他目光相接,但觉此人气定神闲,好似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市集上小儿们所唱的歌谣罢了。
但此时二人的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如何得知这事?!难不成,他们果然都……”
思及此,卢不语一张团脸上,血色渐退。而虞毕呼吸急促,一时看看身旁人,一时又看看那个阶下囚。
田恬听得那几个名字,起初不觉得怎样。
随后他渐渐想起一些事来,又见卢不语和虞毕神情有异,心中便有三四分明白。
但田恬面上却仍在苦苦思索,更不开口。
他们此时已经无心去看狼群围攻目标之事,见阴钰又欲调动诸狼,卢不语忙道:
“居次,这女子确实无礼。但谅她一介妇人,如何能与居次相提并论?还请居次暂且手下留情,待事成后再处置她不迟。”
说着,卢不语压低声音。“长安事急,先审讯这些潜进来的奸细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