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按了铃。
医生来看过后一切正常,可能有点脑震荡,留院观察两天。
人群散后,病床被摇高了一点,秦少淮拿水喂给他喝,满脸都是心疼。
宋温峤见他担心,觉得这一下也没白挨。
“你好一点没有?”
宋温峤握紧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一下,低声说:“亲一口就好了。”
秦少淮被他气笑了,他缓缓站起身,在宋温峤的注视下,弯腰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声若蚊呐道:“不许闹了,好好休息。”
宋温峤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监护仪上数据乱跳,医生护士争先抢后往里冲。
要不是看宋温峤好端端坐着,下一秒就准备抬他去ICU。
心跳恢复正常后,医生松了口气,领着人离开。
秦少淮忍着笑意,把床摇回去,给他盖上被子说:“你躺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宋温峤不依不饶地握住他的手。
“我不走,我买点东西就回来。”秦少淮安抚他道,“今晚我陪你。”
宋温峤放心下来,通体舒畅吁了口气。
宋南天刚才来过,听说宋温峤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原本有些动气,见儿媳妇心疼地脸都垮了,觉得这是儿子的苦肉计,安慰了两句就走了。
宋家的司机送了日用品和替换的衣服,连秦少淮的也一并准备了,完全将人丢给了他照顾。
秦少淮去小超市又添了些洗漱用品,再买了几盒酸奶,正要上去的时候,接到了蒋樾的电话。
人在医院门口,来给宋温峤赔礼道歉。
秦少淮提着塑料袋去门口见他,漆黑的夜里,蒋樾站在路边抽烟,脸上也是五彩缤纷,有宋温峤打的,有秦少淮打的,脖子里还有田无酒的勒痕。
秦少淮逐步走向他,看见一地烟头,讶然道:“师兄,你以前烟瘾没有这么大。”
蒋樾垂着眼吸了最后一口烟,浓浓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音色沙哑低沉,“你不知道罢了。”
秦少淮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蒋樾问:“宋先生情况怎么样?”
“脑袋磕破了,身上有淤青,可能还有点脑震荡,医生说观察两天,应该不要紧。”秦少淮问,“师兄,你怎么样?”
“没事,外伤。”蒋樾舔了舔嘴唇,“我不上去了,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住。”
“好。”秦少淮点头,“那我先上去。”
“少淮。”蒋樾喊住他,沉默少顷问,“你就这么喜欢他?”
悠悠晚风下,秦少淮的脸上醉着笑意:“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蒋樾不由得蹙起眉,脸色比夜色更黑,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哽咽,“为什么?”
“我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喜欢钻石,喜欢鲜花,喜欢月亮,从前我尽可能地想与这个世界割席,因为我无力承担我的喜欢。”
蒋樾死死拧起眉,声音凉薄:“我从来不知道,你贪慕这些虚荣。”
秦少淮嘴角勾着餍足的笑意:“钻石因为稀有而变得昂贵,人们却只看到他的昂贵,逐渐忘记了他的纯粹,宋先生生来就是钻石,这不是他的原罪,他是特别的。”
“他不是钻石,他只是戴着钻石手表的商人,你和他才认识多久?”蒋樾怒火中烧,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他喜欢的无非是你这张脸!一直都是!”
秦少淮眼底浸满了笑,“容貌不是我的原罪,我也是特别的。”
蒋樾再也无法直视秦少淮的笑容,他难以置信地摇头:“你不是我认识的少淮。”
“师兄从来都不了解我。”秦少淮翩然转身,背对着他向他挥手,“再见了,师兄。”
蒋樾仰头看着遥远的星空,喃喃道:“你不是他......”
*
宋温峤撕了电极贴片,从病床上下来,走去陪护床上试了试床垫,摩挲着被面看看够不够软,然后再去检查卫生间有没有打扫干净,他家秦教授是个小洁癖,难得陪夜,不能让他将就。
检查了一圈,秦少淮就回来了,塑料袋里有几包消毒纸巾,还有两盒红枣酸奶。
秦少淮把东西放下,急匆匆向他走来,“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现在出院都可以。”宋温峤朝他张开手,在他走来之际,将他圈入怀里,“怎么去了这么久?外面冷不冷?”
秦少淮情不自禁抬头看他,宋温峤的相貌很英俊,如同他们第一次在露台交谈时,那时宋温峤温文尔雅,如今泼皮无赖,五官的气质却没有变化,眉眼深邃,骨子里的柔情从眼底溢出,无数次撞进秦少淮心里。
秦少淮摇头,环抱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胸膛。
宋温峤怔了怔,想起刚才的吻,呼吸越发小心翼翼。
夜已深,落地窗下,昏黄的月光撒了一地,秦少淮半边身体在光影里,浓密的睫毛低垂,簌簌扇动,掩住眼底的情绪,宋温峤的指尖从他的下颚处划过,撩过他的嘴角与鼻翼,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宋温峤像对待珍宝一般捧住他的脸,低哑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喜欢一个人,我一定是从上辈子就开始爱你。”
柔软的嘴唇贴了下来,极尽温柔,若即若离,最后深深贴入,勾起他躲闪的唇舌,辗转缠绵。
呼吸交缠间,秦少淮闻到宋温峤身上的气味。
传言说,投胎转世后,记忆会消失,只有气味刻进了灵魂深处,千年万年后,气味蔓延而成的线缠住一道姻缘,彼此循迹而至,终会相遇。
秦少淮的手攀住宋温峤的肩膀,迎合他的吻微启唇瓣。
如果他们是天地一线,他会牢牢抓住这根线,攀着它往上爬,义无反顾地奔向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