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绵绵,热气氤氲的浴间闷热、潮湿、挥之不去的躁动......
慕容长天阖眼趴在浴桶上,等待着侍女进来替他搓背。
房门被推开,陌生又熟悉的脚步声向他靠近,那人褪去外衣,卷起中衣衣袖,修长的手指没入水面,将巾帕打湿后贴上慕容长天的后背。
慕容长天烦闷道:“怎么又是你?”他犹然合着眼,没有转身。
“将军怎么知道是我?”那人轻轻笑了一声,脱下鞋袜,蜷起脚趾试了一下水温,穿着中衣踏入浴桶,将脸贴在男人精壮的肩背上。
慕容长天疲叹了一声,转过身来,打量着秦白榆那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
“外面下雨,我过来的时候淋湿了,也想沐浴。”秦白榆跪坐在他腿上,眼神无辜道,“将军不能分半桶水给我吗?”
慕容长天无可奈何,手肘架在浴桶边缘,托着额头看他,眉宇皱成了川字型。
秦白榆笑得狡猾,嫣红的舌尖在男人的嘴唇上挑逗,见他不为所动,脸上露出哀怨的表情,扶住男人的腰,慢慢将身体没入水下。
慕容长天面色微变,擒住他的胳膊,将他从水里扯出来,怒道:“不许浪!”
“只浪给将军看也不行吗?”他满脸水珠,衣衫不整,露出精美的锁骨与细滑的肩头,轻薄的中衣湿了水,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线条,呛了水还在咳嗽,莫名显得委屈。
慕容长天搂住他的腰,含住他的嘴唇亲吻,放柔声音道:“别胡闹,要沐浴就快些,水都凉了,待会儿乖乖去睡觉。”
秦白榆环住他的脖子,牢牢地贴在他身上,“我要在这里睡。”
“好好好,在这里睡。”慕容长天轻哼道,“我赶得走你吗?”
秦白榆突然不出声,脸蛋埋在他肩窝里一动不动。
“偏你最会惹事,又骄矜爱生气。”慕容长天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无奈道,“好了,是我记错了,是我每晚求你留下。”
“这还差不多。”秦白榆把衣服脱了,规规矩矩洗了个热水澡,把头发擦干后,不着寸缕躺去床榻上,直勾勾看着将军笑。
慕容长天深深望着他,俯身与他缠绵,共度一场春宵。
红烛燃尽,秦白榆趴在他胸膛上,眺望窗外明月,低声说道:“将军,我想学刀法。”
慕容长天搂紧他,应道:“我教你,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
“好。”秦白榆的声音里有几分哽咽。
黑暗中,温热的大手捧住了他的脸,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不哭,有我在,别怕。”
*
南海的雪鱼稀有,肉质鲜美细嫩,入口即化,每年上贡不过二十余条,国君不吃鱼,尽数赏赐给了慕容长天,原本要拿来办全鱼宴,年年都是这惯例,可难得秦白榆爱吃鱼,今年这全鱼宴便作罢,都留给他享用。
秦白榆住的院子较为偏僻,他是敌国送来的质子,慕容长天本不欲与他亲近,恨不得将他挪出去住,现如今这院子多数时间都闲置着,只有慕容长天不在府上,秦白榆才老实待在自己院子里。
除了雪鱼外,今日国君还赏赐了一串红玉珠,颜色剔透,红得浓烈,秦白榆素来爱穿白衣,慕容长天却仍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他,那纯洁无垢的白衣之下,不知藏了多少滚烫的焰火。
慕容长天往小院走去,一路上还在琢磨,拿国君的赏赐借花献佛是否太没有诚意了,也该送些好东西给他的心肝宝贝,可转念又想,那小子什么好东西没有,没羞没臊的,看上什么就拿走,连他私库都敢闯,这府邸匾额都快改写他的名字了。
他从前不近女色,也不好龙阳之癖,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一朝开了荤,完全被那臭小子拿捏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将军质子。
慕容长天自嘲一笑,半日不见,念得心痒痒,下了朝便往回赶,着急拿雪鱼和红串珠去献宝。
这院子不仅偏僻,地方也不宽敞,慕容长天穿过拱门,想着改日给他换个住处,他如今是自己的人,总不能过于薄待了他。
房间里隐约传来稚子哭声,只哭了两声便停下。
慕容长天站住脚步,不再往前。
却听那稚子说:“殿下本应是金枝玉贵,合该安富尊荣,一朝当了质子,却要委身于敌国将军,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皇子。”
慕容长天不由蹙起眉,面色变得极难看。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将军位高权重,我如今也只能攀附于他,讨好他一人,总容易过讨好天下人。”秦白榆的声音极其平静,与往日撒娇撒痴时全然不是一种口气。
慕容长天走前一步,冷漠地望向秦白榆,却见他抿着唇,眉宇轻蹙,眼神清冷又疏离,全然不见与他交欢时柔媚动人的神态。
所有的低眉顺眼、风情万种、殷勤讨好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白榆余光瞟见慕容长天出现,瞪圆了双眸,慌张站起身。
慕容长天咬碎了后槽牙,才忍住当场砍了他的冲动。
*
一别数日,慕容长天再见他时,仍是那副弱不胜衣的虚弱姿态。
“你还来干什么?”慕容长天独自坐在蒲团上饮酒,见他出现,将酒杯砸向他脚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