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没什么要收拾的,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片白茫茫的天地,田无酒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自己平滑的腹部,直到现在他都啧啧称奇,不仅伤势痊愈,他还能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你能不能注意点儿?你摸什么呢?”萧屿眼神不满看着他。
“有病!”
萧屿走到他面前蹲下,两条胳膊搭在床沿上,以半包的姿势圈住他的身体,仰头喊:“田田。”
田无酒感觉脑门上的青筋在抽搐,粗声粗气地说:“别喊我这个名字!”
萧屿轻轻笑了一声。
田无酒低头看向他骤然柔和的笑脸,记忆里那个穿白衬衫抱着习题册的少年似乎就在眼前,依旧是温和的眉眼,手腕里永远套一根橡皮筋,刷题的时候会分神看他,会为他冲进雨里,也会为他冲进血海里,也曾经用一柄匕首捅进他的身体。
田无酒不禁泪目,“萧屿,你真的回来了吗?”
萧屿犹然是迷惘的,他逐渐分不清过去的种种,但他绝对的清楚,田无酒是他心脏跳动的支撑。
萧屿把头低了下去,“我不知道。”
田无酒从衣袖里拿出一颗巧克力,摊开掌心递出去,“吃吗?”
萧屿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指尖禁不住颤抖,就像是害怕再一次的错过,他飞快接过巧克力,手足无措地剥开糖纸,迅速塞进了嘴里。
十五年了。这漫长的十五年却如白驹过隙,所有的记忆变得朦胧,只有雪地里的少年五官清晰深刻。
萧屿抿着嘴里苦涩的味道,精神彻底崩溃,他抱住田无酒的膝盖,哭得泣不成声,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田无酒从来没见过他流眼泪,他抱住萧屿的脑袋,泪眼婆娑道:“萧屿,从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下一个十五年,我们重头再来。”
萧屿哽咽未停,他支起身抱住田无酒的肩膀,紧拥在怀里。
房间门突然被撞开,动作十分粗鲁,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先行者,瞬间堵住了门。
萧屿蓦地绷紧了情绪,这群人眼生,且看上去来者不善。
一位先行者走上前。
萧屿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先行者中有人回答:“S级最近体脂率降低,海帝打算提前享受烤肉宴,把S级带走!”
说完就有先行者把手伸过来,那条异于常人的手臂掠过萧屿的肩膀,直接伸向田无酒。
萧屿抬起胳膊撞向那条手臂,同时拔出袖中匕首,割向他的手腕,就像柳絮拂身,皮肤的韧劲完全将匕首弹开。
萧屿被撞倒在地。
田无酒反身挣扎,试图挣脱先行者的桎梏,然而那只是徒劳无功的努力,他的身体就像一条翻腾的鱼,几次脱身后又被先行者擒在手里。
这种力量悬殊的挣扎很快就决出了胜负。
田无酒脑袋上被不重不轻打了一拳头,于他来说,却是致命的一击,他的大脑一片混沌,瞳孔上像被蒙上了一层雾,萧屿竭力嘶吼的声音逐渐远去。
田无酒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怕死,他还没有来得及与萧屿重新开始,还没有展开自己的人生,他甚至,还没有听见萧屿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先行者扛起田无酒,头也不回往前走。
萧屿追到走廊里,被断后的先行者挥了一拳,直接将萧屿打飞出去,撞击在墙壁上。
萧屿吐出一大口鲜血,鼻梁疼到麻木,他反手擦去鼻血,从地上爬起来,追随着先行者的背影,奋力向前跑去。
行至一楼楼梯口时,项圈发出尖锐警告声,刺痛感从脖颈后侧的皮肤传来,愈演愈烈,逐渐发展到整根脖子。
看守楼梯的先行者甚至懒得理会他,依靠在墙壁上,勾唇看笑话。
后人在身后拽了萧屿一把,萧屿趔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少淮气喘吁吁道:“师兄,你怎么了?”
“他们带走了无酒,要提前烤肉宴。”萧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攥住宋温峤的衣领,愤恨道,“帮我拆了这个项圈,我要去救无酒。”
宋温峤眼神哀默,稍微一犹豫,萧屿就跟发了疯一样,声嘶力竭道:“帮我拆了它!”
秦少淮语速飞快:“回去拿遮阳布!”
三人冲回房间,宋温峤套上粗制滥造的遮阳布手套,手指卡住项圈的缝隙,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外掰,项圈吧嗒一声落了地。
秦少淮说:“不知道项圈断开后,先行者会不会收到讯号,以防万一,我们要把计划提前。”
宋温峤迟疑:“可是海曼还没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听钟擎说过,烤肉宴上,所有先行者都会去观看点火仪式,这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秦少淮在转瞬间下定了主意,“你留在这里,把所有人的项圈解开,我和师兄先下楼去救田哥。”
宋温峤慌乱道:“你去?你有什么计划?”
“来不及想这么多,边走边想。”秦少淮呼吸急促道,“你立刻通知钟擎,计划提前,让他带路领大家去海底通道,我们救下田哥后去和你们汇合。”
宋温峤不禁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萧屿已经等不及了,解开束缚后转身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