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束了一段征程,却将终身被这段记忆所围困,那栋白色的建筑是所有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这场火并没有维持太久,这份安宁也不会持久,只是他们没想到,先行者追来的速度如此之快。
那些白袍还没有彻底烧干净,先行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四周。
邵徽如临大敌,下意识拔枪,然后才想起,枪械根本没有用,先行者甚至懒得抄走他们的枪支和子弹。
秦少淮环顾一周,领头的人他没见过,但他身边站着尼拉和艾萨克,一共二十名先行者,只为了逮捕他们六人,明明之前对他们人类不屑一顾,现在居然劳师动众。
秦少淮手里握着那根长矛,看向为首的海琅,厉声问:“宋温峤在哪里!”
海琅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思维,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人类居然还敢对他大呼小叫,“现在的处境,你应该自顾不暇才对。”
“我!问!你!宋温峤在哪里!”秦少淮拔高了音量,同时举起了手里的长矛。
海琅挑了一下眉:“死了,我们割下了他的脑袋,作为祭品来祭奠我的父亲,这是他应得的结局。”
秦少淮向他冲了过去,长矛对准了海琅的眼睛,海琅勾唇一笑,轻飘飘往后一避,另一边尼拉挥拳上来,径直揍向秦少淮。
秦少淮丝毫没有躲避的举动,霎时间藤蔓缠上他的腰,将他往后拖拽了几米,恰及时避开了尼拉的攻击。
在藤蔓出现的那一瞬间,秦少淮调转了枪头,长矛划过尼拉的胳膊,拉开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口子。
尼拉瞪圆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气急败坏又笃定地说:“又是海曼!”
田无酒从后方走上来,与秦少淮并肩站在一起,冷声问:“先杀哪一个?”
“尼拉。”秦少淮又再朝着尼拉冲了过去,绿藤先他一步刺向尼拉的眼睛,尼拉挥手怼开藤蔓,藤蔓顺势一卷,卷住他结实又纤细的胳膊,长矛已至眼前,尼拉用受伤的那只手擒住了手柄,他一手拽着长矛,一手拽着藤鞭,同时发力,将田无酒和秦少淮一并甩到半空。
两人腾空而起,均没有松开手里的武器,又再狠狠砸落,疼痛的身体已近麻木,再也感觉不到多余的痛楚。
视线的死角里,钟擎冲了上来,举着一瓶大号的消毒液,滋啦一声,大量的喷雾洒进了尼拉的眼睛里,他尖锐哀嚎,长矛落地,他单手捂着眼睛向后倒去。
秦少淮姿势怪异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朝着尼拉冲了过去,长矛穿透尼拉的指缝,即将刺入他的眼窝时,先行者们围了上来,将秦少淮拖开,并朝着他的脑袋挥了一拳,秦少淮身体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吴量发疯似的挣开桎梏,扑到秦少淮背上,用血肉之躯护住他。
先行者直接拧住他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扔垃圾一样往后甩,吴量身体撞在树枝上,脊椎骨强烈刺痛之后失去了知觉。
其他人陆续被制住,邵徽试图逃跑,被先行者一脚踹回了人堆里,匍匐在地上再无生气。
海琅蹲在地上,轻轻拍打着秦少淮的脸,“把人全部拖回去!”
话音落,一枚利箭从远处射来,划破海琅的脸颊,豁开了一道口子。
随即,漫天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先行者举起武器抵挡,未带武器者抱头乱窜,在一场混乱之后,森林深处钻出上百余人,他们长相与人类近似,只是穿着打扮更异类,清一色的黑长直,穿各色长袍,手里拿着弓弩,将先行者和秦少淮等人围了起来。
“全都不许动。”一个络腮胡盘头的男人走了出来,身材魁梧,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海琅暂时未动,凉凉道:“这是我们的猎物。”
男人冷下脸:“现在不是了。”
在两人对峙时,秦少淮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枚弩箭,拖着残破的身体走向仍在哀嚎的尼拉,他刚才中了一箭,此刻正躺在地上,捂着干涩的眼睛龇牙咧嘴。
男人眼神阴鸷道:“我说了!全部不许动!”
秦少淮置若罔闻,手指抠住尼拉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下,将利箭刺入尼拉的眼窝,尼拉尖叫一声,挥手将秦少淮推开,秦少淮跌倒在地,随即又爬起,再次扑向尼拉,面无表情地拔出那根利箭,又再刺入他的另一只眼睛,他像是疯魔了一般,反复将弩箭拔出又刺入,鲜血一波波喷涌而出,溅满了他整张脸,那是森林最阴沉的一夜,天空陷入了黑暗,巨龙阖上了眼眸,雨声淅沥,盖住了落泪的声音。
雨水冲刷不尽秦少淮脸上的血迹,那张冷漠的脸在光阴鬼幻中显得越发不真实,时间如同禁止了一般,尼拉失去了呼吸,秦少淮却没有停止攻击,弩箭已经断裂,他用折断的枝杆来回割划尼拉的脖子。
确定尼拉断气之后,秦少淮一瘸一拐站了起来,当所有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他捡起一枚新的弩箭,朝着近处的先行者走了过去,虚软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手臂还没抬起,人已经摔倒在地。
最后方有脚步声传来,那人撞开人群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秦少淮,哭得震天撼地。
钟擎瞪眼了眼睛,讷讷道:“我是不是眼花了?小叶子你怎么在这里?”
叶荟清嚎啕大哭,抽噎着说:“这就是我哥,他是我哥!狼牙项链是他的!”
男人眯起眼走向秦少淮,用审视的眼神睨着他,冷声问道:“他就是无名氏?”
叶荟清用手背抹了下眼睛,肯定地说:“他是无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