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临心领神会,渐渐放轻脚步贴紧窗边,伴着风声窗外的议论声落入耳中。
藏匿在屋外的人毫不掩饰地走出来,其中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一把搂上老林头肩膀,将大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夺过他手中的银子,“老林头,我们两个人很可怕吗!躲在角落里,以为我就发现不了你了。还想私藏,怎么闲命活得太长了。”
“两位爷真是打趣我了。我刚准备给两位爷的,这个留给两位爷吃酒,吃酒。”店家捏了一把冷汗,万般不舍地看着银子被夺走,还需奉承道。
“少废话,这两位爷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这好处倒是不少,门外两匹这么好的马,出手又这么阔绰,不得了的呀!看起来油水不少。”
店家赔着笑脸,好心提醒:“爷,他们看上去只是过路人,手中还拿着剑看起来不好惹的。”
“少废话,陈爷说了不能让任何一件大货溜走,你看那个拿剑的男的,那马,那出手,还有那剑绝对是好东西就和陈爷缴……拿走的那一把一样,而且他旁边这个男的看起来这么贵气,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富家公子能没钱吗?没钱的人,能请得起这么好的侍从的,能用这么好的剑吗?你当我不知道吗!”高高瘦瘦的男子不以为意。
他身上吃的满嘴流油的胖子,看起来憨憨的:“万一他只是表面富庶,装的怎么办,万一和陈爷抓的一样都是穷光蛋,还拿着一大堆药,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怎么办!”
高高瘦瘦的男子不由分说地给他了他一拳:“你蠢吗!命不久矣,但长得好看不就完了,待会儿想办法带回去,给我们二当家的当个压寨夫君也是好的。”
“我们二当家能看上吗?她不是说了,不嫁人的吗?”胖子犹豫着地挠了挠头,对上高瘦男子颇具怨恨的眼神默默闭上了嘴。
高瘦男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家人还拆台,“你懂什么,二当家那是没有遇到何时的,好看的,所以她才不愿意嫁,你看看今天陈爷带回去的那个长得那是真带劲,二当家会不喜欢吗?到时候我们把这个也带回去,两房都是压寨夫君,那美得嘞。二当家,这不自然就愿意成婚了,到时候陈爷也会嘉奖我们的。”
胖子一拍脑袋…“说得对哦,那我们直接冲进去,把他们拿下。”
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在他头上。“你傻呀,白日里我们是人多势众还有陈爷在,现在……冲进去,当剑下亡魂吗?我们要智取,智取懂不懂!”
“哦!那怎么智取。”
高瘦男子从怀里拿出药包。“这个,蒙汗药,把这药下在他们的饮食中,然后晕了,我们再冲进去,这才叫智取。”
“哦,哥你真聪明。”
“那是。”高瘦男子沾沾自喜。
褚临笑着,就这点脑子还想这样对付他们,毫无成功可言。他轻声来到沈姜次身边,“主子,都是一些小喽啰,不用放在心上。”
“嗯。”
褚临又道:“听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估计他们应该见过谢公子,可能……”被他们掳走当压寨夫君,这句话还未彻底说出,褚临就明显感觉到沈姜次的动作一怔,“主子?”
“我没事。”一杯茶水下肚,驱散寒冷可他的手却还是忍不住寒凉,悬着的心还是不曾放下,找到他,保护他,平安离开才是正道。
“客官,吃食来了。”
店家推门而入,夜间山间寒凉将他们扑了个满怀。
“两位慢用。”
看着还算不错的伙食,褚临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下去吧。”
“是。”
隔着一层木窗,微亮的烛光透过明纸照在他们脸上,透过缝隙他们依稀能看到木屋内的景象,举动都不似他们这些乡野悍匪之类的,这也让高瘦男子愈发肯定这会是一只肥羊。
看着男子的手即将碰上酒杯,高瘦男子眼神中忍不住放光,悬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喝,快喝,喝了就有钱了。喝,喝!”
看着满脸憨态的伙伴,高瘦男子毫不客气地给他了一拳,“胖子,我说你是真的蠢你说什么说,说了他们就能喝吗?还能被发现。蠢货!”
“哦!那我不说了。”
高瘦男子想继续窥探,却被他扒拉着手,“别碰我,蠢货别碰我。”
“不是,哥,怎么少了一个。”
高瘦男子的视线落在木窗上拼命往里面看,“是哦,怎么少了一个,再看看。”他不死心地扒着木窗,脸几乎贴上明纸,正巧对上沈姜次的眼神。他一惊整个人差点跌倒,眼看被发现了高瘦男子不管不顾,一咬牙:“胖子,我们冲进去。”
“可是,哥你不是说要智取的吗?”
高瘦男子当即给了他一拳,“现在老子说冲进去。”
“冲!”
高瘦男子刚进推门而入,还来不及做些什么,下一秒长剑死死地架在自己脖颈处,他的手忍不住的直哆嗦。“胖、胖子…别……”
“冲呀!”胖子直勾勾地撞上来,高瘦男子与剑锋些许偏差。
他整个人的魂都吓掉了,胖子还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在看到褚临手中的长剑,没忍住径直撞上柱子,砰的一声晕过去。
砰的一声,谢砚被人狠狠的扔到地上,疼痛感传来,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陈爷的声音传来,“妹子,看看哥这会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什么好东西我都不要,不喜欢,不乐意,不要!”
“妹子,先别这么着急拒绝,先看看再说。”陈爷对于他绑回来的这个公子,还颇具满意。招呼着手下的人把头套摘下来。
黑暗退却被烛光替代,谢砚艰难地睁开双眼,环视着周围,这好像是一个寨子的大堂。
陈爷沾沾自喜:“妹子,你看这男人怎么样,长得还行,哥哥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别人都没有独一份的。”
女子看到谢砚的容颜也是看呆了,后知后觉的她眼神落在束缚着他的麻绳上,脸顿时就冷了下去。
陈爷还没意识到她的脸色,满意地述说着,“这长相可以吧,妹子你要是愿意,今晚我就让他们安排下去,婚服什么的哥哥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一个字好,咱们立刻就办,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向谢砚:“喂小子,你姓甚名谁,可读什么书。”
古沉挡在谢砚面前,“一个土匪窝里的女头子还想娶我们主子,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我呸!”
陈爷的脸当即就黑了,挂在腰间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向古沉,“你哪来的这么多话,皮痒了是吧!放心,我妹妹自然要陪最好的,你一个小厮,身份放在那里,我妹妹看不上你。”
“你、”古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砚的眼神制止,他不解中伴随着委屈。“主子。”
陈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是你小子识货,来人把我们的新郎官带下,至于这个关到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你!”
“看什么看,老子心情好了,就让手下给你送酒吃,心情不好老子明日送你归西。带走!”陈爷道。
看着自家哥哥这样,陈姣脸上的怒色愈演愈烈,“哥,你就这么强人所难,难道就不怕因此适得其反吗?”
“适得其反,怎么适得其反了?哥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哥只懂得,让我妹妹不开心,那就是不行。他要是敢对你不好,那简单老子直接废了他。”陈爷固执己见。
陈姣理解不了他这种打着为你好名义的强制,“我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我陈姣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你这种强人所难。”
“由着你了,不嫁也歹嫁,都这么大的姑娘了。”陈爷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愤愤不平道,“反了你了。”
鞭子挥落在桌子上,瓷碗散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蔓延出黑夜,沿着窸窸窣窣的树叶煽,落在另一处光亮之地。
沈姜次正襟危坐,桌面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略显阴冷,头微垂着。脸部半落在光亮中,碎发散落两鬓,一时间有些看不太清神情,大抵也能猜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收来银子被摆在桌角,满桌子的食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手中紧握的茶盏也早已经变成了酒杯,一杯杯酒水下肚,他脸上略显浮粉。
褚临握着长剑,显然一副严刑逼供的严厉姿态,原本嚣张的人此刻五花大绑丢在角落里,脸上都不约而同挂上了些许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