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嘉荣才有闲情逸致去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故人,还是仇人。这个问题在他心尖盘旋着,凝结着藏在风雨中的万千思绪渐渐的深化在昏暗的夜幕之中。
贺守不知道又在书房内呆了多久,待到耳边的雨滴声渐渐松懈,他才不慌不忙的推开门,彼时他脸上的神情到底比刚才好了很多。望着时不时沿着屋檐滴落的雨珠,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雨停了,谷中想必也会迎来一批新面孔。”
“啊?大人在说些为什么?”侍从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一脸殷切的样子,让贺守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是张陌生的面孔,怪不得刚才那么没规矩。在他的注视之下,侍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低下头却不知道有些事情往往只有一次机会。
“你是谁挑选来这侍奉的?”贺守问道。
侍从立刻笑着迎来了上去,“属下是明陈大人挑上来侍奉大人的。”
贺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他。”
彼时,贺守的心腹邢双撑伞而来,步伐匆匆。“大人。”
“走吧。”贺守大步离开,身旁的邢双心领神会地上前替他撑伞,走出院子,贺守却突然停住脚步,阴沉着一张脸活动着手腕。
邢双立刻心领神会,“大人,属下即刻去处理。”
贺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告诉明陈,以后再送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来,就别怪我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
“属下明白。”
贺守想了想又道:“沈姜次……”
邢双:“大人放心,沈姜次如大人所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需要属下把他和谢砚分开,方便行事?”
“不用了,毕竟多了一个人,就是多一重筹码不是吗?”
邢双察觉到他眼底的神情:“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让人安排的妥妥的,为两位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贺守这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别把人弄死了……”
“属下懂得轻重。”
“那就好。”贺守突然又想到什么,警告着,“对了,这件事做得隐蔽些,少主一向是厌恶这些东西,别让他知道了。”
“大人放心。”
顿了顿,邢双又道:“大人,京城来的那位想必很快就要来到谷内,关于这位我们要怎么处理。”
贺守的眼底涌上一层冰冷,这算到底也算是同伴,只不过现在嘛,毕竟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明陈不是想主上面前出头吗?既然是这样,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了,免得到最后有什么罪名落在我们头上,不是吗?”
“是,大人说的是。”
说话间的功夫,雨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雨打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扰的着手让人心烦,裸露在伞外的衣衫被打湿,连带着身上多了些许寒气。
贺守着着渐渐下大的寒雨,眉眼间不由得多了些许担心,“雨大了,这谷中的寒气也是越来越逼人了,估计主上的身体是越来越难熬了。”
邢双附和着:“是呀,自从入冬以来主上的身体就没有好过,如今天气渐渐转暖,主上更是越来越差了。”
贺守道:“陪我去看看主上吧。”
“是。”
在这一场寒雨中不好过的,又何止是他们口中的主上,还有藏匿在潮湿地道里的沈姜次。
雨水顺着缝隙滴落在原本就潮湿的地道里,渗透进地道旁的山洞里,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潮气,夹杂着伤口传来的血腥味,落入鼻中更是难以言喻。伤口的位置隐隐作疼,沈姜次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但这副身体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经过连日的奔波,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藏匿在骨子里的坏处似乎要一股脑地暴露出来。
可是终究是没忍住,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缘故,越来越瘫软无力。查探伤口的时候,指尖的动作也越来越错漏百出。沈姜次抬眸间,看到侧对着他的谢砚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着指尖的动作。
却不知谢砚渐渐转醒,他本就睡得不沉,加上这种环境,被提起的警觉又怎么能让人进入熟睡。即便是没有他的动作,他也是一样会醒的。谢砚刚要起身就注意到披在他身上外衣,上面似乎还残留他的气息。
谢砚的手握上衣衫,复杂中吐露心声:“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