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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赵、韩两国军队溃败而逃,周军大胜。
帝王的旨意也到了边疆。
命上官老将军率主力部队打扫战场,宣顾偿、上官奇侯等一干将领与燕国使臣先行一步,同入华京。
由于圣旨来得及,当日顾偿等人就动了身,只带来百十来名精锐亲卫护送燕国使臣入京。
燕国这次入华京和谈是带了天大的诚意,燕欢这位一国之君亲自担任“使臣”,这诸国历史上都是没有的事。
“弟,你真的要去?要不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不就是和谈?”
官道上,燕牧策马跟在燕帝车驾旁,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端坐看书的燕欢。
少年帝王连眉眼都没抬,张嘴就数落道:“你去?你知道和谈两个字怎么写吗?你那脑袋里除了打仗,还有不是浆糊的东西吗?”
燕牧犟嘴道:“怎么没有?听说大周太子即将登基,不是个好相与的,和谈哪里有一国之君亲自去谈的?”
“谢天谢地,你那浆糊脑袋竟然还学会琢磨东西了!燕大将军少操心就是了,我给自己卜过卦了,此行得偿所愿、诸事顺遂。”
“你那本事肯定没到家,我怎么能不操心?”
啪的一声,少年帝王合上书,怒瞪了棒槌兄长一眼。
燕牧立马闭嘴,不敢再说了。
少年帝王透过车窗,余光扫到了落后燕牧几步之遥的顾偿,将军已褪甲,一身青衣如许,一点都看不出杀场血腥锤炼出的冷酷和淡漠,眉眼温和带着雅致,似良剑又似美玉。
顾偿很适合青衣,瞧着不过是再温润不过的一位公子。
“顾将军……”
少年帝王挑眉开口。
顾偿闻声驱马上前,语调温和道:“不知燕帝陛下唤末将何事?”
少年帝王一手支在车窗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道:“不如朕也给将军算一卦吧?算算将军此番归朝,仕途可升几重?”
顾偿眸色平淡又无奈地看向这位少年帝王,相处了一路,他也算了解了这位燕国陛下脾气秉性,坏心眼倒是没有,只是可能年纪小,闹腾得很,喜欢看热闹、捉弄人。
“不敢劳烦燕帝陛下。”顾偿有礼拒绝道。
“你这人真是木头……这一路上,你们大周的将军知道朕师从国师后,九成都来求着朕算一卦,也就你,朕白送你一卦,你也不要?”
“不要。”顾偿片刻没犹豫地回绝道。
“哼,”少年帝王恼了,怒拍了一下车窗,“不识好歹!”
燕牧眼瞅着自家弟弟要生气,赶紧扯了扯顾偿的衣角,表情哀求地一通使眼色。
顾偿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度朝马车中抱拳道:“是末将失礼,烦请燕帝陛下为我算上一卦。”
原本因生气缩回车厢里的少年帝王再从探出头来,扬起下巴,模样傲娇道:“这还差不多,说吧,想算什么?”
顾偿想了想,“就算我的夫人日后能否诸事顺心吧。”
燕欢皱眉,不悦地看向顾偿,“早就跟你说了,你没有姻缘命,哪来的夫人?怎么给你算?”
顾偿也是无奈,“待到华京,我领着夫人去拜见燕帝陛下,到那时燕帝陛下再算不迟。”
少年帝王见顾偿不似作假的神情,也有些纳闷纠结,哪怕真是他学艺不精看错了?
“不行,你换个别的算,算了,朕替你决定吧……就算你此归华京运势如何。”
少年帝王霸道地决定了,自个就开始高高兴兴地捣鼓六爻,“当然,朕也不白给你算,你要支付一个承诺给朕作卦金。”
顾偿全程没有插嘴的余地。
燕牧听了都直摇头,昨日上官奇侯找他弟算卦,他家小霸王弟弟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用“承诺”让上官奇侯给他表演一出猴戏,恶趣味十足。
片刻后,马车之中,六爻三卦落定。
与此同时,平地狂风起,西边天际一阵阴云席卷向官道,大冬日的竟凭空打起来了惊雷,队伍中的马匹纷纷受惊嘶鸣了起来。
少年帝王顶着卦象,神色骤变,语气惊疑道:“你真的有妻子?!”
说来也怪,这狂风惊雷吓到了不少马匹,唯独顾偿座下的战马无恙。
顾偿收回看向苍穹的目光,满目无可奈何地对少年帝王道:“我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燕帝陛下。”
少年帝王深深看着顾偿,一言难尽道:“卦象显示,华京之中杀机重重,你有死劫,可是为什么死的会是你的妻子?”
明明还是那袭青衣、温润眉眼,可燕欢一瞬间却在顾偿身上察觉到无比浓烈的杀意。
“你,说,什,么?”
“命逼紫微,杀心九重,妻离子散,生死大凶。”
此入华京,不管是生是死,皆是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