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奇侯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再傻也明白了,在他和顾偿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家小文子、年年,他的家人被人欺负成了这副模样。
一股怒火冲上头顶,烧向四肢百骸。
“年年,别怕!我在我在,是噩梦,年年……”
上官文御温柔又急促的声音响起,熟练地搂住年年,拍着她的背,心疼地安慰着。
一直到年年情绪稳定下来,脸藏在少年胸口不肯离开,上官文御会意,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面纱,轻柔地给人重新戴上,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是,谁?”
上官奇侯攥紧拳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通红。
这是他的弟弟妹妹啊!
他怎么能不心疼气愤?
“还没查出来,等到查出来,我和阿姐都不会放过他。”上官文御抱着年年,明明动作说不出的温柔,说出的话却冷厉如鬼。
这是今晚他第一次主动提及阿愿。
燕牧察觉到身侧的燕欢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直觉不妙,还不待他阻止,燕欢已经放下了碗筷,好奇不已的话问已经出口,“你的阿姐就是被大周太子金屋藏娇的那个人吗?听说你们大周太子很喜欢她,还特意为她建造了一座什么台……”
上官文御像是听不出燕欢言语中的恶意一样,弯眉笑道:“是千秋台。”
“哦对,千秋万代,这种名字命格弱的人住进去不出三个月就会暴毙而亡。”
“是吗?我若说,阿姐在里面住得很好,姐夫会高兴吗?毕竟那座宫殿是太子殿下倾国力打造的,说是极尽奢华也不过分……”
话锋一下子转向端坐不语的顾偿,顾偿不躲不避迎上上官文御的目光,“阿愿高兴,我也会高兴。”
——阿愿不高兴,他也会不高兴。
上官文御嗤笑了一声,“姐夫真那么在意阿姐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明明已经答应了阿姐要辞官,为什么一定要去边境打这最后一仗?将军得胜还朝,可志得意满?”
明明,明明如果这人当时就辞官带阿姐离开,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燕欢第一个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新妇另嫁,乃是女子之错,与将军出征何干?”
“你闭嘴!”
上官文御的嗓子早被大火熏伤了,猛然大吼起来声音异常得嘶哑难听,然后漆黑的眸子转而看向顾偿,声声泣血道:“姐夫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吁——”
客栈外忽地传来军马与脚步声,听着整齐划一,不多时就包围了客栈。
一众身形魁梧的禁军破门而入,随后让开路,一名手捧圣旨的老太监缓步而入。
掌柜和小二看着鱼贯而入的提刀禁军都吓傻了,哆哆嗦嗦躲在柜台后面。
老太监笑盈盈走向饭桌,“老奴给诸位请安了。”
一桌子的人都没动,燕欢甚至都没拿正眼瞧那老太监,姿态矜贵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行完礼,老太监乐呵呵地看向顾偿和上官奇侯道:“本来是该等王师归朝,有功将领一同听封的,但顾将军、上官将军既然已经回来了,陛下特让卑职带来了这个……封官的!以后老奴就得称一句顾侯爷和上官大将军了,陛下还特意恩赐了两座府邸,一座军侯府,一座将军府,是给顾将军和上官将军的。”
“说起来,那座军侯府是顾笙匀将军生前的府邸,也是陛下嫡妹纯柔公主夫婿的府邸,算是顾将军父母生前一起住过的居所,陛下还亲自挑选了几位家世显赫的贵女入住军侯府,特让老奴问一句——阿偿可愿意住?”
这话太荒唐了!
莫说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燕欢抬头皱眉看向老太监,上官两兄弟闻言更是瞪着老太监,气得浑身发抖。
这算什么?明晃晃的交易?
荒唐,太荒唐了!
“哈?”
顾偿笑了,从扶额低笑到掩面大笑。
老太监看着坐在饭桌边似是笑得魔怔了的青衣公子,不禁有些心酸。
青衣将军一身杀场血气尚未卸尽,满身疲惫,眼下乌青,笑红了一双眼睛,“陛下是以什么身份问我?是以舅舅的身份问我?还是用皇帝的身份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