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杬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尽数转变成了愕然:“妈,你怎么……”
岑茹勉强笑了笑:“我就是猜的。”
看顾泽杬的反应,不用再问,岑茹也知道了自己没有猜错。她忽然有一点难过,但没有问顾泽杬为什么不和他们说。
她清楚自己的性子,这段时间仅仅因为一些自己的猜测,她都辗转难眠了好几夜。如果早早地得知实情,她一定会成日忧虑顾泽杬的身体和手术的风险,几个月都睡不好觉。
顾泽杬是怕她太担心,所以不说。
她的孩子她自己懂,聪颖优秀,从不让人操心,还很理解父母——如果不是有这样好的孩子,她和顾启建又怎么会格外喜欢小孩儿呢?
如今小宝贝已经出生,她再追问顾泽杬隐瞒的原因,表露自己的不安,反倒又给了顾泽杬压力和愧疚。
岑茹匆匆抹了下眼角,努力扬起笑容:“杬杬,现在身体都还好吗?”
岑茹的所想,顾泽杬又怎么会不懂。他也笑着,轻松地说:“一直都很好。这半年多不用上班,灯灯又很乖,其实我过得很舒坦。”
然后他抱着灯灯到岑茹身边:“妈,来抱抱他。”
灯灯好像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几分钟前顾启建的手指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他咬着手指头,大眼睛滴溜溜转,到了岑茹怀里也安安静静的。
岑茹低下头,对上婴儿澄澈的双眸,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好乖,真像你。”
而一旁的顾启建,从岑茹问话起,便一头雾水。
直到此时,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母子二人在说什么:“等等,什么叫杬杬亲自生的?你们的意思,总不能是大孙子……大孙子是从杬杬肚子里出来的?!”
岑茹又想翻他白眼了:“你才听懂?”
顾启建顿时懵圈。他看向岑茹怀里的灯灯,灯灯一脸无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又看向顾泽杬,顾泽杬觉得自家爹实在有点逗,憋笑点了点头。
“……”
顾启建呆若木鸡,成了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定在了沙发上。
半晌,顾泽杬都要以为自家爹是太受打击,回不过神了,想着要怎么宽慰一下,结果顾启建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怒火中烧:“哪个混蛋干的?!你一个人在这带娃,他在哪逍遥呢?!”
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管顾泽杬为什么能生。
岑茹下意识捂住灯灯的耳朵,皱眉埋怨:“你别一惊一乍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这下灯灯没被吓到,才放心地转向顾泽杬:“是啊杬杬,你都没恋爱没结婚,这孩子……”
顾泽杬故作镇定:“正要告诉你们呢。”
不过原本顾泽杬打算言简意赅,但看顾启建这愤恨的模样,他最终还是从“那是一个普通的晚宴”到“被歹人算计发生意外”再到“相亲时巧合发现”娓娓道来。
整段话里,“殷燃”二字只集中地出现了三次。
顾泽杬还补充了一句算计他的那几个人已经进局子了,又说了点投资金林医院的细节,甚至感谢了林微晴和魏嘉安的帮助。
一听就很欲盖弥彰。
顾启建哪能被他糊弄过去啊。顾泽杬说得口干舌燥,但话音刚落,就见顾启建拍了一掌大腿:“居然是殷燃!这混小子,抢生意就算了,还……我去找他算账!”
满脸立刻想飞回国找人的杀气腾腾。
顾泽杬叹气。他就知道,说再多的铺垫都没用。
“殷燃是被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有那几个冲着我来的人,这件事都不会发生。”顾泽杬劝道,“他没做错什么。”
顾启建怒目圆睁:“他怎么没做错了?他不戴套!这就是最大的错!”
岑茹:“……”再次捂住了灯灯的耳朵。
顾泽杬:“……”
他爸这话……好像也有点对啊……
但当时的情况,药性厉害,他们到后来都失去了理智,也、也算情有可原吧……
“那我找他算账就行。”顾泽杬轻咳一声,转变方向,“毕竟是我和他的事,爸你就别费心了。”
顾启建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替那小子说话呢?”
顾泽杬:……
要不要在这种时候又莫名其妙犀利起来啊!
“呜……呜哇……”
忽然,岑茹怀里的灯灯蹬了蹬腿,细声细气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