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琛字如谨)
“陈先生此言差矣,自淞沪一战后,我蒋W员长夙夜不解,殚精竭虑,更是多次亲临阵线,出生入死,唯恐不能为国尽忠。即便是如今退守到重庆一隅,也未曾放弃抗战之决心,而纵观你们冒天下之大不韪所成立的南京政府是何种情形就不用在下多说,如今能有今日之谈判,难道不正是我重庆国民党上下一心,多年抗争的结果吗?如今公在此说什么天下一家,岂非笑话?”
张允琛的一番话说得陈公博当即老脸羞红,而一旁的吉田岗夫也看出话锋不对,失了耐心,直接道:“我不想和你多说,让你们的外交部长直接来,我们东久迩稔彦亲王要直接和他对话!”
“抱歉,宋先生如今人在美国,恐怕无暇抽身!”
“你!支N人!”吉田岗夫气得握紧了酒杯,手在发颤,“既然如此,那么告诉蒋J石,我们战场上见!我大日本帝国不攻下中国绝不回头!”
“奉陪到底!”
出了饭店的大门上车后,邱月明也啐道:“呸!日本人真不要脸,这个时候还在做什么美梦。让我们用被俘的日军来交换被抓的国军士兵,他怎么有脸提的。苏州、南京、凤阳,他们在中国制造了多少血案,如今就想轻飘飘的翻页,简直无耻至极!”
“罢了,今晚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你我来此本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别忘了我们的另一件大事。”张允琛说完握住了邱月明的手,晦暗的车厢内目光移向女人的面容时显露出一抹担忧。
所谓的日本人谈判本身就是他来上海的一个幌子,胜利在即,国民党何须在这个时候犯蠢。
而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今晚你见到汪精卫了吗?”他问。
“没有,听说他病了?”
“是病了很久了,就住在上海的某家医院。”
邱小姐没有再说话,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手,然后将脸别向窗外,待汽车行过颠簸的路段后,她说:“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
车子停在了弄堂的侧南面,邱月明下车的时候不忘回头再次提醒张允琛道:“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艾茜她——”
“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她!”
另一边,在上海日军宪兵指挥中心的屋子内,面前不过一岁半,才会走路的小女孩此时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吮吸着奶嘴,她小小的脸蛋埋着头,似乎并不打算让对面的男人看到她那张特殊的容貌。
金发白皮黑眼,还有这沉静的气质,这……不会真是酒井少佐的孩子吧!
武田一郎左瞅瞅这个孩子,右瞅瞅这个孩子,都觉得她长得不像酒井,更不像松田,所以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武田一郎正襟危坐,决定好好问上一问:“咳咳,你滴,那个……”
“八嘎。”
武田一郎:!!!……
武田一郎半天缓不过神来,茫然地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
事情回到三个月前——
巴黎的奥斯曼大道遭到盟军的空袭,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而米勒当时正好带着艾茜晚出散步,她去了马里尼大道的一家蔬果店,那里是法国地下组织的一个分点,也是她给波兰抵抗者联盟,她的侄子库尔基发送讯息的唯一途径。
她做这件事情已经有很久了,而自从有了艾茜后,她又有了更多出行的借口。
那个时候,艾茜常蹲在蔬果店的门外陪着罗拉玩耍,米勒从蔬果店内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给艾茜带了一只红苹果。
她很少去教艾茜说话,为的就是防止孩子会在无意中透露她的行踪,虽然偶尔也会引起男主人的猜疑,但每每那时心软的邱小姐就会为她开脱,解释是艾茜说话本来就晚。
直到起火的那天,她在马里尼大道耽搁了几分钟。回去的时候正好避免了一场可怕的空袭。
她望着奥斯曼大道的一片狼藉,那个时候突然萌生了一个摆脱德国人的点子。
事实上,她早就在这里待够了,虽然她的雇主希普林先生确实要比一般的德国鬼子稍微平易近人一些,但这也不能消磨德国人带给他们的伤害,她是发自内心的讨厌这帮德国佬。
就在她准备了一个完美的消失计划时,一旁的艾茜发出了“oma”的读音。
她知道那是德语的奶奶。
她该把这个孩子丢下的,把德国佬的孩子丢下的,任大火烧死她,就像德国人杀死她的那些同胞一样。
可是艾茜又再一次朝她发出了“oma”的声音。
她有一半是德国人,可还有一半不是。
米勒很纠结。
当时准备离开巴黎的一支地下小分队在催促米勒做决定,于是在百般犹豫下,她稀里糊涂的抱走了这个孩子,后来她自我安慰如果能让德国佬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是否也算一种报复呢?
然而,她回到波兰,回到组织后,她亲爱的侄子库尔基却对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像炸了毛似的不能理解。
“你疯了吗!你把德国人孩子抱回来!你应该把她在路上就掐死!毫不犹豫地掐死!”
他们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要掐死这个孩子,可是——她喊她“oma”呢……
最终在群起围攻下,她只能磕磕绊绊地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她,她不是德国人的孩子。”
众人:???
“她是美国人的孩子。”
众人:!!!
“你是说,那个女人给德国人戴了绿帽子?”库尔基问道。
米勒闭起眼睛点了头。
众人:竖起拇指(厉害)
“你看这个孩子这么镇定大胆,我就说怎么可能是德国鬼子的种!”有人说。
“我看也是,你看她的头发,一看就是美国人的样式,德国鬼子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发质。”又有人说。
米勒:……
“嘿,姑娘,告诉我那个勇敢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她不会说话。”米勒说,“不过她的母亲确实长得很漂亮,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白,眼角还有颗泪痣,我敢肯定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黄种人。”
一旁一直不发表意见的首领法比奥突然想起什么开口了:“等等,你说她的母亲很漂亮,有一颗泪痣?”
“是的。”
“她是日本人吗?”
米勒愣了一下,她依稀记得邱小姐曾告诉她是中国人,可是希普林却总对外称她是日本人。
“难道她是酒井!”
法比奥恍然大悟,那个黑头发的女孩有一个美国男友,是那个美国记者,当初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劲了,一定是这样的!
自那年他们遭到德国人的扫荡后,他就听说酒井被一个德国军官给圈禁了,如今这一切正好佐证了这件事情。
“嘿,你会说日语吗?问好怎么说?八嘎。”
艾茜看了看他,抿着一张小嘴没有说话。
而法比奥内心却更加默认了这个事实,于是,他向米勒要来了那个孩子,他要把这个孩子送还给日本人。
本次秘密出使苏联的吉田岗夫原想带着国内的授意向英美苏乞降,但是他却连苏联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只见到了苏联扶持下的波兰爱国者联盟。然而,事到如今,曾经交好的波兰也给不了他们什么承诺了,在临走前,吉田岗夫吃了一肚子的闭门羹,只领到一个到他腿脚的女孩。
因为那个波兰人法比奥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是一个日本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