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士兵也有点心惊:“我也担心,咋们还是加快脚程,万一山上有埋伏就不好办了。”
人天生就对闭塞的地方有恐惧感,队伍里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受,都加快了行进的速度,队形开始乱了套。
侯恪看到本是一条龙的队伍变得杂乱无章,甚至还有人跑到了他前面,顿时大怒,吼了几句威胁的话,人群才开始镇静下来。
但他也担心这群长毛怪会突然袭击,他本以为他们没有这个脑子,可在之前的战役里发现他们竟很会思考,考虑还是小心为上。
他驱策身下的马加快速度,带着众人快速前进。
好在这个地方虽险峻,但并未遇到雪怪,走出来后,大家才终于松口气。
到了军营的驻地,看到许多的帐篷里都是空的,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有的受了伤绑着纱带坐在帐前休息,有的躺在帐子里呻吟,大家才知道这里的战事是多么的严峻。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
侯恪怕还未开战就严重打击了士气,命令副将赶紧去安排士兵休整,然后指派任务,不要聚集在一起议论长短。
副将领命,催促士兵们快走,各干各事。
骆卿安正惶惶要不要跟着去营帐里睡连铺,感到有人从她背后轻轻撞了一下。
她回头看,见萧祺笑得春风和煦:“我们晚点去,就不会进那个连铺睡觉。”
骆卿安知他一向活络,喜道:“你有办法?”
他嘚瑟地一扬嘴角:“我刚溜了一圈,发现这里就只有一个大的平房,里面定是安置的通铺。行军在外,无法临时搭建很多大房子安置士兵,大都是睡的帐篷。所以等他们分配完,我们自然就可以去帐子里睡。虽然可能还是会和其他人挤一处,可这里条件有限,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骆卿安点点头,其实只要能避开睡通铺,她就会负担小许多,已经心满意足了。
想起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此时看见他有点心虚。可已经走到这步,她无法回头,只能选择弃了他。
可不知怎的,现在一看见他就有很多话想说。他们马上就会迎战雪怪,想问问他的心情,害不害怕?
但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不知要如何做才对。
萧祺见她总盯着自己,奇怪地抚了抚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赶忙移开了眼然后摇摇头:“无事。”
萧祺凑过来,促狭一笑:“我知道我皮相不错,你爱看就多看,我大方得很。”
连连给了他几个白眼:“你想多了,我哪是爱看你了?”
她心里腹诽:这人最近越来越自恋了。
不过,说真的,他确实是好看的。若不是因为两人间横亘的巨大沟壑,她还真会对他产生几分欣赏,想多看看他。
毕竟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她也是凡夫俗子,怎能不喜爱?
说起来,没遇到萧祺之前,她一直认为宇文竑算得这世间最美的男子了。在京都,谁也比不过他。
但见到萧祺后,忽然觉得宇文竑那样的也算不得什么。
宇文竑美是美,可现在想来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戾气息,脸色苍白,眉头总皱着,成天好像谁欠他了二五八万似的。
萧祺则眉目舒朗,丰神俊逸,成日里颜笑靥靥,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他。
越是对比,她越觉得自己以前大概是瞎了眼,会对宇文竑那样卑鄙阴毒的人情根深种。
萧祺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冷情冷性的样子,也没在意,继续自顾自念叨。
“就要见到雪怪了,你紧张不紧张?说实在的,我没想到你能来,既然来了你又不会武,到时记得紧跟我身后,切记不要莽撞出头,看准了再行动。”
骆卿安心里则在计划,要在哪布置连弩引雪怪入套,将他们射成筛子。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
等了没多久,他们果然被领去了单独的帐篷里歇息。进去后发现里面共有五张铺。骆卿安虽不喜欢,可相比和几十个人一起睡通铺,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她走了半日早已疲乏,倒在铺上就睡着了。萧祺和其他几个人也觉得累,大家简单寒暄了几句表示礼貌客气就各自歇息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听到集结的号角声,赶忙起床到外面集合。
副官抽调出一批士兵,恰好骆卿安和萧祺都包含在内,又将他们分成几个小队,探寻雪怪的巢穴。其他士兵负责修营扎寨,挖沟渠设埋伏。
骆卿安和萧祺跟着部队出发,听说雪怪之前在东边的位置出没,大家便往那边查探。
千仞山终年覆雪,此时是深冬,冰寒彻骨,风雪交加。众人视线受阻,看不清远处,只能硬着头皮顶住风雪艰难行进。
骆卿安心里怨怼刚来就得到这么一个艰苦的活,可也没办法,只好趁此机会注意勘探地形,万一要在这块地方打起来,她也能预先有个准备。
萧祺果然守诺,一直走在她的前方迎对未知的危险。这会并无雪怪,他高大的身躯正好也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冰雪。看着他如此悉心照料,她不免有些动容。
众人走了一圈,满眼只见皑皑白雪,没有半点雪怪的踪迹。别说雪怪了,其它动物的足迹也半爪都没有。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只有脚步踩在地上的嘎吱声,给人一种空旷寂寥的感觉。
东边既然没发现什么,大家又往南走,走了半程依然一无所获。这时有人提出想歇歇脚,大家都累了,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响应。
骆卿安和萧祺找了一处巨大的岩石躲在背面挡风。这里只有一个石墩,萧祺的身材高大,屈就在石墩的一边,他拍了拍剩下的一边叫骆卿安也过来坐。
“坐会吧,我们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多歇歇脚,等下才有体力继续走。”
骆卿安腿也发酸,可她觑了觑那张石墩,就那么一小方地,若坐过去必是要和他紧挨一起。
思忖了一息还是拒绝了:“算了,我站着。”
说完她双手插臂靠在石壁上休息。
萧祺不解:“怎么了?嫌弃石墩太小坐着不舒服?那我站起来你坐好了。”
见他还真的站起来了,骆卿安不好意思道:“不是,你自己坐吧,别管我。”
萧祺不知她又哪里不对了,正要继续劝,两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啊!雪怪,这里有雪怪!”
他们大惊,急忙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见一个足有两人高的白色巨怪正在拖拽一个士兵。
那怪物见有人来了抬起脸,他的脸上也覆满了白毛,可还能分得清楚五官,和人类的很像,只是两颗尖利的獠牙从下唇突了出来,面目可怖。
怪物似乎只身一人,迅速拖了士兵就不见了。等众人回过神去追时,那里已经了无痕迹,连士兵的惨叫声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