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局对弈,齐思一点上风没有占到,后来认输请罗裳看了好几出戏文。
等到出潇湘阁时,外头一场雨水哗然而至。
罗裳惊慌失措,很快折返回来,适时齐思撑开纸伞,罗裳往后顺势躲到伞下面。
她像是仓皇的小兔子,抬眸时,眼里闪着盈盈光芒,两只小手搭在头上,和寻常温柔腼腆的女子不同。罗裳表现的一点都不拘谨,反倒大大方方同他讲话:“多谢。”
“咚”一下,她的胳膊肘不小心顶到他的胸口,惹得他闷哼一声。
幸好,身后有苏伯及时搀扶住,“公子小心!”
罗裳瞪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抱歉,撞着你了。”
齐思被那双俏生生的眼睛盯着,时间久了,脸皮开始微不可微的发烫。
他匀了口气,回答:“无碍。”眼睛里露出一抹温暖,饶是一个寻常女子,都会为齐思这般的容貌和笑意所俘获的。
罗裳只是瞅了齐思一眼,便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坦。
也不得不承认,冀州的齐二公子模样俊俏,也算是继承了当年齐老爷的风华姿容,若是长公主尚在,就算得不到老的,也会绞尽脑子想要霸占小的……
“行了,兄弟我先走了,若有事记得写信给我。”罗裳心里膈应,索性装得豪爽,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到底是弱,这一巴掌下去,齐二连步子都站不稳当了。
苏伯忙搀扶着,一口一个担心的问道:“二公子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罗裳无奈摇头,是你家公子太虚弱了。
比她这副孱弱的身子都弱,不堪一击。
要不,以后改称呼姐妹得了……
这时,齐二一脸仓皇,终于站直身子,“没事…没事…”嘴上说着没事,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暴露了,看来他是真的虚弱。
罗裳揉了揉手,凑上来问了一句:“齐二,你当真无事?”
齐思脸都红了,见罗裳靠近,都忍不住攥紧衣袖一角。
“没事。”齐思的声音低沉澄澈,却又添了些南方的温婉之意,路过的女郎都忍不住为他驻足观赏。
罗裳好奇,便看着那些女郎,齐思也看了过来,便引得那些桃红粉面的女郎丝帕掩面,伴随着一阵阵笑意,她们结伴转身,许是害羞的不敢再观赏了。
罗裳惊叹,半开玩笑地看着齐思:“齐二,来一趟洛州,你是桃花缠身啊。”
“嘿嘿。”苏伯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这老头。
齐思捏着木柄,被这般打趣,有些不好意思了,“罗裳,莫要开我玩笑。”
苏伯这老头抬起头来,冒出一句话:“公子,这哪里是玩笑,您模样俊俏受人待见分明是事实。”
好不容易等雨歇了,罗裳这才从屋子里返回来。
将要上马车时,齐思跟过来将手边的纸伞交给她:“从潇湘阁到家有些路程,断不能淋了雨。”
罗裳抬手指着马车,“我坐在车厢里,淋不着的。”
“还是带上好。”齐思已经把纸伞塞在她手里,还有一枚玉佩。
罗裳注意到了玉佩,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玉佩上雕着花样,上面篆着一个思字。
齐思说:“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以后你若是遇上急事可以直接来找我,亦可凭借这玉佩调遣我府邸的近卫。”
她愣住,“你为何给我这个?”
“你我是盟友关系,此物便当做信物。你助我,我便护你,可好?”齐思表情认真,手还未离开,似有若无的蹭到她的手掌心。
那一刻,罗裳抽开手来,“好,那我便收下了。”
齐思的手停顿在半空,眼里竟还带了点失落的意味。
罗裳二话没说转身便进了车厢里,越想齐二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奇怪。
伴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在洛州街头,罗裳后知后觉琢磨出了齐二方才的那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裳抬手摸了摸脸蛋,“这就是云州第一美女的魅力?一个贺西楼不够,一个齐思也要拜倒在这副皮囊的石榴裙下了?”
可是,她今日明明穿了男装,未施粉黛……
未施粉黛罢了,嘴角还有绿豆糕的残渣……
果真是天生丽质的好坯子,罗裳又摸了摸脸,感叹着。
她握着玉佩,小心藏好。
等到马车消失在街头,坐在潇湘阁边喝茶的贺秋这才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准备上马车的齐思。那一刻,贺秋立刻低下头去,佯装喝茶的客人。齐思并未察觉,最后带着苏伯一道坐上马车离开潇湘阁。
罗裳回了贺家。
利落的报了贺西楼的名,倒还真无人敢阻拦。
一路上回了云烟阁,刚到凉亭,云瓷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抱着罗裳的腰肢就不撒手,“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刚才家里的下人来报,等会儿将军直接来云烟阁。”
“什么?”罗裳吃得饱,被云瓷抱着险些没吐出来。又听到贺西楼要来云烟阁,一脸目瞪口呆,“他不是最迟明日才回来吗?”
云瓷见罗裳被抱着难受,于是松开手来,解释:“昨夜将军连夜赶马入京城,消息没送回来,所以府中上下都以为将军最迟也要明日回来。照我看,是将军想小姐了,这才急不可耐地赶回家想着来看看你。”
说着,云瓷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卧房去,“小姐,奴婢给您先梳洗打扮,等到将军来了,你二人可要好好说说话。”
罗裳堪堪站定身子,把手抽开,“谁爱见谁见,反正我不愿意见。”
说着,她挣脱开云瓷,卯足劲儿要往书房躲。
云瓷在后头追,“小姐,您慢些!”
罗裳不听,连头也没有回,心里想着的,就是不想见到贺西楼。
那番场景,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尴尬,恨不能将脑袋埋进土里的感受。
尤其是他离开的前一夜,他们做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事,若是再见面,罗裳只想躲着便好。
心里想着这些。
罗裳提着裙子很快穿过凉亭,途径云烟阁的花园,却不小心被花枝缠住了头发。
她疼。
捂着脑袋,“唔。”
试图伸手来折断花,却没想到那一枝缠住发丝这么紧,她又急又怕。
却未想到弄掉了簪发的簪子。
簪子掉在地上,一声清脆,便碎成两段。
她一脸仓皇,便要往后退,身后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惹得她惊呼一声:“啊!”
“嘶。”身后,也响起声音。
大抵是,她下脚的力道过于重了。
罗裳忙转过身来,开口就是抱歉,却也忽视了缠住发丝的花枝,力道越来越紧,疼得她蹙眉:“嘶。”
下一刻,那黑影徐徐上前来。抬起手,利落的折断花枝。
有那么一刻,月色落在他的肩上,罗裳抬眸之际,恰好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是贺西楼。贺西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