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嘿嘿一笑,抹了抹光溜溜的头,又装模作样拨弄手中云珠,“第一,不是剃发的都是出家人,我这是自由不羁惯了,不想留发罢了。怎么说,也是在编的帝师。第二,是你夫妻二人过于腻歪,不避讳我这个外人,怪不着我。第三,红茶都煮了好几个时辰了,你二人若是再不来,便要错过这好茶了。”说罢,元禄摆了摆手,兀自转身,去摆弄他的好茶去了。
罗裳和贺西楼抱着,二人相视那一刻。
罗裳就见贺西楼仍旧用那般深情款款的眼望她,望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能松开我不?”
他这才缓缓松开手来,兀自整理身上衣着与衣领,“能。”
得!比我还能装。
这时,元禄又招手,“这儿还有新酿的酒,阿琼可要尝?”
新酿的酒?罗裳倒也自来熟兀自上前过去,还未等贺西楼说话,罗裳便已挽袖要了一碗,瓷白色碗底,还有几片桃花花瓣,色泽清透,轻轻一嗅还有一丝桃子成熟时的酣蜜,沁香。
“将军,可尝尝味道,当下酿制的,味道正浓。”
闻言,罗裳便下意识的端着碗仰头一饮而尽。
颇有后劲儿,味道甘甜,又无苦涩,是“她”喜欢的。
罗裳拾起袖阔气一擦,忍不住赞赏:“果然是当年制,味道正醇厚。”
元禄笑了笑,抬眸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贺西楼,又倒了一碗,正递给他,“将军,这是新开的陈年酒,已有三载,味道不比今年制桃花酒差,要不尝一尝?”
贺西楼倒也没动。
罗裳就已经下意识率先应下:“三载的桃花酒?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着,她已然接下碗,嘴巴刚要凑上来喝上一小口,后知后觉,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
这碗酒,是元禄这小和尚留给贺西楼的……
而方才,元禄唤的是将军……
许是下意识的反应,罗裳还未改过来这个习惯,毕竟“她”上一世也是乔小将军,身边的属下也会这般称呼他,称呼来称呼去,“她”早就习惯了。
元禄眯眼望着罗裳,沉默不语。
贺西楼却表现得一脸淡定,这个时候倒在没有露出那一副深情款款的,熟悉的,目光。只是凝了一眼罗裳。
罗裳舔了舔嘴角,最后恭恭敬敬的把酒往他怀里送,“将军,你要喝不?”
贺西楼唇角微勾起,最后伸手,把着她的手腕,将酒送进嘴里。
这动作,罗裳做起来有些吃力,毕竟这副身子过于短小了。
她还需要踮起脚尖,才能跟着贺西楼的动作一起去。
后来,他只是尝了一口,“不愧是三载的桃花酒,味道甚好。”
罗裳眼里的喜悦掩了掩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她舔了舔唇,凑过来,实则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毕竟三载的桃花酒,就这么一碗。
她可真有出息……
罗裳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可还是看到了碗底还有一大半的桃花酒。
而且,贺西楼好像没有再喝下去的意思。
于是。
为了弘扬不浪费一粒米不作践一滴酒的模范精神,罗裳身先士卒,毛遂自荐主动提议,还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贺西楼,你要是不喝了,这些都给我,成不?”
贺西楼点头,却又露出一副思忖的模样,“可是,这些我喝过了,你不嫌弃?”
嫌弃个毛线。
先前都那样那样了……咳咳……有什么好嫌弃的,美酒当前,口水又算得了什么。
罗裳一手叉腰,摇头:“不嫌弃。”
话音刚落,贺西楼一脸愉悦的将酒递给她,“好,少喝些,会醉的。”
他说着,还伸手来,点了点她的眉心。
这动作,甚为熟悉,罗裳也来不及思索,到底是什么时候贺西楼也开始对自己做这个动作了,得了酒,便开开心心的捧着碗坐在一颗桃花树下悠哉悠哉的享受去了。
隐约里还听到贺西楼说了一句:“小酒鬼。”
后来,他转身离开,和那个小和尚去了屋子里,似乎是在叙旧。
刚开始,罗裳还偷听了一会儿,想着他们会不会是在商量什么辅佐太子李平的机密,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却未想到。他二人谈及从前的事情,其中有元禄和平乐公主的秘辛,又或者贺西楼当时娶亲元禄未能前来恭贺,一系列的事情。期间还提到了已经死了的乔兰舟,也就是她本人。后边,元禄这个小和尚,甚是无聊,竟还口吟了一段冗长的诗歌,足足一盏茶的时辰,罗裳皱眉头硬是听了个大概。左右不过是,针砭当今实事,永宁帝王独断专行拒谏饰非,奸佞当道诸如此类……
罗裳不禁笑了,既然这永宁帝不行,号称诡辩玄机的老帝师为何要辅佐这样一个愚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