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陆舒客笑着问道,鼻尖微耸。
只见新雨连连点头,目光炯炯,声音悦耳动听:“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男子欲娶她为妻,最后可都被姨母打跑了去。”
“打跑了?”陆舒客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俊眉微挑,双唇轻张,又是问道:“这是为何?”
“姨母说他们品行低劣,求娶她便是玷污了她的门风呢!”新雨眼睛圆而亮,活似中秋之月,谈起她姨母来,她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是不够尽兴的!
陆舒客来了兴致,笑颜望着她:“那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姨母呢?”
“姨母说她的夫君定要文武兼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谦谦儒雅又不失阳刚之气。”
她眨了眨眼,眸中蕴着一抹狡黠。
“所以,陆大人会武吗?”
陆舒客笑出声来:“我虽是不会武,可你家姨母亦喜欢我。”
新雨却不想世间竟有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新雨一时无话可说。
陆舒客忆起此前一事,眉眼聚起一抹疑惑:“本官来此已有月余,却不曾得见她的武器,这是何故。”
“这你却是不知了,与你说倒也无妨,此乃众人皆知之事。”
她小脸气得鼓鼓的:“那年崖州闹饥荒,祖父请了一道士算卦求神明护佑,道士却言我母阴魂不散,使得清明之气郁结。”
“众人问如何破解,道士只言需得烧其亲姊妹一件挚爱之物。”
“姨母最爱她那红鞭,且不说那鞭是用龙皮做成,便是这天下亦找不出第二条来,最要紧的是,那条红鞭乃是故人相赠,爱如珍宝,时时擦拭。”
“姨母自是不肯,然抵不住众百姓步步逼压,无奈之下便将红鞭交出。”
“后故人前来探望,问及红鞭一事,姨母如实告知,二人不欢而散。”
背后竟还有此等根源,陆舒客点了点头,却道:“什么故人?”
“嗯?”新雨一愣,似不曾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不便说吗?”他语气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食指指尖轻扣石桌。
“这……”新雨愣了愣,她当时年幼不记事,也不过是道听途说:“那……呃,他是姨母师兄,之前二人关系挺好的,现在倒是不知道了……”
路舒客:“是个男子?”
新雨点点头。
不知为何,他心头堵得慌,岔开了话题。
“你既是钱家儿女,怎地不回去?”
“只是不想回去而已了。”好似触碰了什么机关般,她骤然沉默,缄口不言,圆眼中凝起槃根错节的愁思来。
“发生了何事?你可与我细细道来。”陆舒客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如水,嘴角缱绻着一抹温煦笑意,他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不知不觉中使人放下防备,产生信任。
“我既决意娶你姨母为妻,她的甥女便是我的甥女,断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他微微俯身,以便自己视线与新雨平齐。
新雨望向他干净澄澈的眸子,陷入两难之境。
一方面,那是爱她护她的姨母,一方面是有薄情寡义却有血缘之亲的父亲……
“你且细细说来,本官必定为你主持公道。”陆舒客正色道。
新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自是想报复父亲,祖父,可是……
她眨了眨眼,疑惑问着:“你为何要娶我姨母?我姨母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能分明缘由,岂不落了俗套?”陆舒客眼睛蕴起点点星光,星光之中微风浮动,洒落滴滴春酿,荡起丝丝涟漪,竟有一丝真情。
在陆舒客一番轻哄慢诱之下,新雨终是点了头,细细说与他听,及至关键之处,陆舒客屏气凝神,却是分毫不敢疏忽。
原是那日深夜,新雨托了邻居家的白小公子捎一弹弓,因着钱家家教甚严,故而她二人相约子时于后门碰面。
熄了灯她佯装入睡,瞒着丫鬟婆子抄近道前往,近道多草木山石,枝繁叶茂树影婆娑,她身形又小,极为隐蔽。
然谁想距后门不过百步之遥,忽而听得祖父之声,不由得分外好奇,当即屏气凝神,放缓了脚步,立一参天古树之下,侧耳倾听着。
却不知祖父在与何人对话,二人一问一答,祖父却是低三下四连连谄笑,新雨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欲知晓究竟是何人,能令平日刁钻刻薄之人如此乖巧顺从。
听声音倒像是个青年男子,只听他道:“兵械做得如何了?”声音冰冷刺骨,哪里是活人发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