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鹜道:“我只是在想,九婴精通变幻术,不如你趁他体弱失势,将他做成傀儡,如此便可在虞星连内殿随意出入。如何?”
“如此也好,”陆雪缘说,“只是,你与秦熄之间血脉相连,虞星连从未疑过你吗?”
萧鹜给秦熄梳完头,又伸进他衣衫里,帮他系好领前的纽扣,“怎可能,掌权者疑心深重,只是虞星连知我出身卑贱,在神魔大战中帮我解决了龙鼎那个老狗,然而他不知,我与他的仇怨也是积压已久,若能发现星盘的秘密,那么新仇旧帐一并算。”
陆雪缘推开萧鹜的手。
她方才看到了秦熄中衣被血水浸透,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布料与结痂的创口粘连在一起,强行系扣会连皮带肉扯下来。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萧鹜不禁一笑:“嫂子。”
陆雪缘手指一顿:“你唤我什么?”
“嫂子。”
“……”
萧鹜唇角扬起一小点弧度,笑着摇摇头,“你这样帮他,难道真能做到一无挂虑吗?”
陆雪缘目光没有离开秦熄,也没有回应。
“不妨告诉你,是龙川先生看到你每晚都来,今夜让我过来嘱咐你当心点。”萧鹜呼出一口气,道,“冒险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过些日子我会请紫陵王帮忙,助我们拿到星盘,再做打算。”
陆雪缘颔首,识趣地说:“只能这样了。”
*
陆雪缘回到寝殿,就开始沐浴。
今夜在黑牢与秦熄双修太过伤身,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番,换了件中衣,便躺下了。
然而却是噩梦不断,辗转难眠。
梦中她看到虞星连挥剑砍掉了秦熄一片翅膀,其他翅膀被钉在冰冷的墙壁上。
秦熄,秦熄!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秦熄被虞星连的魔兵一刀一刀的凌迟,最后翅膀被全部砍掉,褐色羽毛随风飘落,龙胆蓝的断尾被她自己抱在怀里,伤痕累累。
陆雪缘被吓得一身冷汗,猛地惊醒了。
睁眼的一瞬间,便看到虞星连。
他近在咫尺,侧身而坐,榻边形成一道带有煞气的黑影。
头晕目眩的恶心感涌上,她的嘴被迫张开,菌菇汤的味道弥漫过来,视野中碗里五彩斑斓的毒菇,全部有着致幻功效。
床头柜处,邪种香炉里已然添了几匙香沫。
少女玉背缓缓离榻,肩头光-溜溜的,浑身只有一件素色肚兜,她眸含水雾地看向邪种香炉口,妖娆袅娜的紫烟缭缭溢出,从黑纱帐间散开。
陆雪缘神情恍惚地转过头,只见宗师浸在黑雾之中,周身氤氲的黑雾越来越重,转瞬间,虞宗师的身体与黑雾合而为一。
相融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眸犹如荒野中饥渴的兽瞳,在暗夜中发出嗜血的阴光。
“别过来……”她警惕地往榻边角落缩,东张西望冀图寻找防身武器。
虞星连点龙涎香做什么!!恶心!
她如今是虞宗师的姬妾,侍寝是她的本分,虽然对陆雪缘来说,搞定一个男人,或者几个男人,都不在话下。只是现在她疼痛难忍,实在没有力气应付。
虞星连道:“枂儿,你在怕我?”
陆雪缘怕得要死,因为此刻眼前的人,幻化成半人兽之状。
虞星连伸手掐住陆雪缘的脖子,附身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嗜血的双眼仿佛能将她穿透。
强烈的魔息在一步步侵占她的魂识,浓重的酒气从鼻尖释放的怒火中溢出来,全部洒在少女的脸上。
这种混杂这情.欲的气息她再清楚不过了。
陆雪缘用力推开虞星连,嘶声道:“滚!”
谁知,酒醉的虞星连并未动怒,反而一脸受伤的样子,随即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我该死,对不起,弄疼你了。”
“滚,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枂儿。”
“不,你是枂儿,”他抚摸她的脸,“这双眼睛,分明就是你啊,枂儿,我不滚,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虞星连掏出一支灵芝簪花,插.进少女的乌黑的墨丝,手腕一转,编成一圈发髻。
见他这样子,陆雪缘猜测,大概是修炼时法力栓住了五脏六腑,又喝了酒,造成短暂性的神识紊乱。
而她,成了替身。
“……”陆雪缘忍着恶心故作娇羞,伸手拉扯着虞星连,“宗师大人,妾身今夜身体不适,不宜侍寝。”
虞星连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深情款款:“没关系,枂儿,我的小灵芝,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陆雪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应付了他一夜,直到天蒙蒙亮,眼皮子开始打架。
入睡的前一刻,肋骨一阵剧痛,她被重重踢下床,滚到檀木书柜一角。
“贱人!谁让你爬上本座的床?”
陆雪缘摸了摸额头,出血了。
魔宗师后宫的姬妾之中,除了白凤凰,全部清一色的灵芝锦服。虞星连让人装扮成灵芝,醉酒后认错,还出言责备。
陆雪缘心知虞星连不讲道理,或者说不仅是虞星连,陆雪缘相信任何一个掌权者爬到这个位置,都是这样的。
他是魔界大宗师,说什么都是对的。
忤逆者,杀无赦。
陆雪缘故作乖顺:“宗师息怒,是妾身的错。”
看到她谦卑的样子,虞星连终于醒酒了,回头一看,竟发现这是陆雪缘的床。随即道:“既已知错,就去领罚。”
陆雪缘松了口气,行完礼,受命去执刑台领军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