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像你们给萧鹜下毒情蛊一样恶心。”陆雪缘说,“那些追魂索命的人不止阿鲛一人,你这辈子辜负过多少人,她们的生命被你视如草芥,说不准还有胎死腹中的婴孩,这桩桩件件的恶事,也是我陷害你的?”
萧鹜趁热打铁,对陆雪缘说:“魔宗师已经贬了他官位,九婴从护法坐骑沦为养马师,不去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
陆雪缘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却见天边出现一道黑影。
她倒吸一口凉气,握住沈塘西,惶恐地意识到虞星连来了。
见状,九婴先是一颤,随即天边的黑影笼罩下来,他因光线过强而眯起眼睛,直到那缕紫黑色的烟雾越来越近,他的身体才不再颤抖。
往日虞星连莅临,都是以黑莲邪种花瓣的光芒开道,许多嗜血蝙蝠堆成宝座,将其引出。
而这次只有一道紫黑色烟雾徐徐飘过,没看到任何一只蝙蝠,半响,烟雾中钻出一具凶兽的轮廓,巨影蔓延过来。
待烟雾散去,九婴看清了来者乃是紫陵王的原身,穷奇。
还好不是虞星连。
眼看紫陵王化为人形,陆雪缘道:“虽然是凶兽出身,但你的法力还需再精进些,不然将来我不会放白凤凰跟你走。”
她知道紫陵王并不通变幻之术,方才九婴将其认成宗师,是因为魑魇果的致幻在起作用。
沈塘西惊愕地看着陆雪缘,原来这是她安排好的。
让萧鹜在此烧纸引诱九婴现身,又让紫陵王穿上宗师的衣服,就是为了把九婴彻底逼疯。
陆雪缘犹如白瓷般的脸上,映入红月的光,道:“九婴,你整日这般疯癫,连主人都能认错,虞宗师自然不会重用你了。”
“跟这种人渣废那么多话干嘛?直接揍他好了!”说完,穷奇一脚踩在九婴的一颗头颅上。他身躯庞大,出招粗鲁凶悍,法力透支的九婴哪里是他的对手,那颗头颅当即被踩吐血!
就在这时,沈塘西突然手持长银针,狠狠扎进九婴的左眼。
任凭他如何叫痛,她都用尽全力,一点点往里推,直到九婴的左眼眶彻底变成血洞。
陆雪缘一惊,听着沈塘西对他说:“既然你害怕看到水神殿下,就让她来陪伴你。”
沈塘西握住那颗刻着阿鲛名字的鲛珠,以珠作眼,塞入九婴血肉模糊的左眼眶,“以后无论白天黑夜,眨眼之间,她的笑容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当初阿鲛为了他,哭瞎了眼睛,如今也算是轮回报应了。
见九婴化为人形,躬身在地,捂着左眼,一动不动的样子,沈塘西哼道:“为何不理我?”
九婴保持着躬身,侧倒垂下去。
“罢了,谁让你是三界第一美男,谪仙见了都逊色。不过……”沈塘西掏出一面镜子,递倒九婴身边摇了摇。
镜子反射的光芒让他看清了脸上的字迹。
方才他是妖兽模样,被沈塘西以鳞片刺字在表皮,竟不知恢复人形的他,字样却落到了脸上。
九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那些屈辱的字昭示着他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魔宗师身边有更多的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而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怎么,看什么看!难道你想让我将你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话音刚落,沈塘西正欲继续操针,却被陆雪缘拦住,“你若真弄死他,我从哪知道虞星连的弱点,何时才能救出秦熄!”
陆雪缘转头对九婴说:“如今魑魇果在你体内扎根,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九婴扶上左眼,耀眼的珍珠散开金粉色的光芒,他是三界最美的男人,那里原本有颗漂亮的瞳孔,如今已经被沈塘西扎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鲛珠。
他流着血泪,浑身的血液凝聚到心脏,一瞬间他似乎感觉酸酸胀胀的。
这种感觉自打娘胎里就从未出现过。
跟了虞星连这么久,他只知自己是魔域出生的妖兽,又身怀魔核,合该寻觅强主去辅佐。后来他确实找到了魔宗师为主,获得了尊贵的官位,可他却从来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没有朋友,虞星连也不许他对女人动情,他对虞星连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因为他知道,只有凡事做到最好,才能在主人面前保住性命。谁知,他依旧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
也许,他从来没有自由过。
九婴深吸一口气,眼角血泪滴淌,他握紧陆雪缘的手腕,猛地拽到身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颤巍巍道:“魔宗师……近日刚得了嫡子,叶蒲衣正在为他的儿子,寻找新鲜幼童作食物……”
陆雪缘看了萧鹜一眼,脑子里乱得宛如仓库。她继续问道:“有这等事,为何我不知道。”
九婴嗤笑一声:“你当然不知道,萧鹜也不知道,因为宗师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看着萧鹜,发出嘿嘿的笑,“你别得意,魔宗师疑心深重,早晚有一天轮到你!”
陆雪缘深知九婴的狡黠,伸手挥出蝴蝶.刀,抵在他脖子上:“九婴,你最好将你知道的算盘交待。”
九婴呵呵笑了,“这里人太多,我也只能说这些。”随即在她耳边低语,“眼下叶蒲衣是宗师身边的红人,以他的性子,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目前在缅因山的婴孩中,乐安郡主的儿子是最佳的食物人选。”
陆雪缘一把甩开九婴的手,对紫陵王道:“将他带到你那里,别让虞星连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