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魔妃在缅因山第四层血蛟所管辖的机关区,曾喝下四杯血酒,那血酒的酒引子乃是血蛟身上的嗜血蛊虫,会融入她的骨血。”萧鹜道,“如今受了刑,竟将此物吐出。”
虞星连:“何物?”
萧鹜弯腰,从陆雪缘呕吐出的那一滩瘀血中捡起一条绿丝,交到虞星连手中。
虞星连掐着绿丝:“是曼珠沙华。”
虞星连这才明白,原来是这绿曼陀助她恢复了法力,同时压制住了她体内的苦毒花,所以她这么久都没有陷入虚镜的幻觉中,而如今她身体遭遇重创,将曼珠沙华吐出,导致苦毒花激增,连本带利在她身上开着。
深陷虚镜的人会死于自己的苦毒。
苦毒生怨气,怨气又会为魔所用,可一旦怨气过度,物极必反,不仅不会增强法力,反而会让人沉迷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最后郁郁而终。
就像陆雪缘现在这般,满身的苦毒花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只能任由虞星连抱着,她躺在他怀里已经是气息奄奄,这三天滴水未沾,连开口说话都很难张开。
虞星连道:“萧鹜,取些水来。”
干裂的唇被浸润了,冒烟的喉咙遇水后引起剧烈咳嗽,一大半水溅湿了虞星连衣袍。
她感觉到,他在用袖口为自己擦脸,于是,艰难地开口:“不……不管……宗师如何审问,妾身还……还是那句话……”
“这一切,”陆雪缘流下眼泪,“我都没做过。”
“真的没有?”
“没有。”
“……我知道了。”
虞星连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为她撩了撩凌乱的碎发,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了不起。”
这一幕,一旁的萧鹜看得云里雾里,尤其是搞不懂,面对一个杀了自己亲儿子的女人,虞星连为何发笑。
“萧鹜,叫魔使开一个祭台,本座要带雪缘去养伤。”
黑莲祭台是虞星连为自己修建的,在缅因山上共修建的几百个,可以用于闭关修炼防御外敌,也可医病修养。
只不过,往往只有魔宗师自己,或者他的至亲后裔才可进入,而他竟然允许陆雪缘去疗伤,着实震惊了萧鹜。
听到虞星连要带自己走,陆雪缘突然情绪激动:“我不要进去。我就算死,也不要你的施舍,虞星连,你滚开。”
虞星连捏了捏她的脸,调笑道:“难怪秦熄会喜欢你,宝贝,你都成这样了,嘴还这么硬。”
“我方才听到秦熄的声音了,”陆雪缘撕扯着嗓子,“我要秦熄,我不要你!”
萧鹜一怔,随即恢复了谄媚的表情:“宗师近日一门心思都在陆魔妃身上,对其他夫人有所冷落,已经有些偏宠了,恐怕不合规矩。”
虞星连笑了笑:“偏宠又如何?本座后宫三千,可哪一个又是真心待本座呢,一个个虚情假意趋炎附势,都是俗物罢了。若得一心人,那便是我虞星连此生之福。”也不枉费师父在天之灵对我的照拂。
说罢,虞星连想要拦腰将陆雪缘抱起,没想到刚触碰到她那双腿时,少女就痛到尖叫。
虞星连心一紧,随即道:“萧鹜,传医师。”
“我不要医师,我要见秦熄!”陆雪缘痛哭流涕,她没有任何理智,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要问问他,他为何要丢弃我!”
虞星连的脸瞬间黑了,手臂拖起她的膝盖,强行将她打横抱起。
这粗暴的举动,受过棍刑的少女两眼一黑,疯狂求饶:“啊,不要!疼!好疼好疼,不要这样,我错了!!!”
虞星连抱着陆雪缘,低头俯视着她痛到发白的脸,视线下移,盯着那两片苍白干裂的唇瓣,眯了眯眼:“以后,本座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有关他的半个字!”
话音刚落,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走出那间黑牢,踏入黑牢的长廊逼仄昏暗,只有微微的灯火。
陆雪缘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虞星连抱着自己,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雪缘!”
少女瞳孔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仿佛受到了来自上古情兽的召唤,本能地喊出了声:“秦熄……秦熄!我在这里,救我,救我……唔啊啊啊!”
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关节处蔓延到腰椎。
陆雪缘知道是自己的举动惹怒了虞星连,以至于他方才用力捏在她的腿上,以示警告。
若是往日,她要就顶撞忤逆了,可是现在她太累了,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希望虞星连可以轻点。
虞星连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谁知下一瞬,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般的巨响,几间黑牢摧毁殆尽。
龙胆蓝鳞片的龙尾越过头顶,紧接着,魔宗师一声令下,箭矢犹如密密麻麻的雨丝,全部射向那条龙尾。
伴随着“唰唰”声接连不断,陆雪缘心如刀割,恨不得捂耳朵,她疯狂喊着,苦苦哀求:“快停下,快让他们停下啊!不要再射了!”
虞星连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
万箭齐发过后,龙尾狠狠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这条龙尾被射成刺猬,陆雪缘眼里的光灭了。她说:“放我下来……”
虞星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要你放我下来。”陆雪缘像一只不受训的猫,在他怀里拼命地扑腾,只为挣脱这一切,“放开我,放开我!”
几番折腾下,虞星连终于松了手。
陆雪缘重重地摔到地上,浑身的痛她已经顾不得了,远远看着已经被打回人形的男人,他身上已然插满了箭矢,与活靶子无异。
少女满手血污地扣着地面,两条腿在地上拖着,拖出一条血迹。
哪怕用爬,她也要爬到秦熄身边。
“难道你完全不顾惜他的死活了吗?”
陆雪缘跟没听见似的,全然不顾,只管往前爬。
突然地面开始晃动,宛如山崩地裂一般。
陆雪缘感觉浑身的乌光更强悍的被压制住,猛地天花板哐啷一声,一间铁柱编织的牢笼从天而降,将男人整个身体罩在笼中。
如果想绑一只猛兽需要最紧的绳索,因为他有些尖利的爪牙,雄浑的力量,可以协助他摆脱桎梏冲破囚笼。
可即便是被关在牢笼里重伤的猛兽,依然能透过铁笼看到他的犀利眼神和傲人英姿,令人心生畏惧。
陆雪缘双手刚与牢笼里的男人触碰,二人就被一道光波分开,秦熄早已身中数箭,鲜血淋漓,被关进笼子里的时候,身上的每一支箭矢都穿过铁笼,将他禁锢在笼中。
无论陆雪缘爬过去多少次,只要碰到笼子,身体就会弹飞。
反而几次硬着头皮想要攀上那铁笼,七八次狠摔过后,忽然一条黑鳞密布的蛟龙尾环住少女的腰,
被粗壮且充满劲力的巨物往后拖拽,若还冀图反抗,完全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她尖叫一声,瞬间脱力,远远看去,她瘦弱的身躯宛如黑蛟尾中的一个挂件。
虞星连眼中充满乌光,下半身幻化的原型把陆雪缘拽回身边,紧接着扯着她的头发按在墙上,疯狂亲吻。
或者说,不能称之为吻,而是有种被吞吃入腹的感觉。
陆雪缘本能地推拒,双手却被反扣在墙壁上,她瞳孔骤缩,颅内翻云覆雨山崩地裂,余光一瞥,发现铁笼中的“野兽”恢复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