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之相反,先体验十八,就容易出现在八十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珍惜过去本该珍惜的一切,从而产生懊恼和后悔。
陈晏和总结道:“Only when we have gone through plague, plight and plunder in our life at eighty years old will we treasure happiness, harmony, and harvest more at eighteen years old.”
(只有等我们在八十岁先经历过生老病死、艰难困苦与掠夺失去,我们才会在十八岁时珍惜幸福美满、和谐与共和硕果累累。)
漂亮的句子,许朝晞暗暗在心里想着,论点也不无道理,但还是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漏掉了,可到底是什么呢?
她掏出笔和本子,在空白页上先写下了“18”“80”两个数字,又在它们之间反复划拉着箭头。
此时的陈晏和已经演讲结束,大家都鼓起了掌声。
会长的声音透着麦克风传出来:“怎么样?咱们副会可是厉害的大学霸,大家以后要照这个水准努力!那咱们今天的学长学姐表演赛就到这里,下次的题目我发到群里,下周就看咱们的新部员们啦!”
掌声再度响起,教室里的灯也被会长一一打开,在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的瞬间,许朝晞脑海里的某一处“啪嗒”一声像被打开了一样,她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自由练习的时间里,有不少人围在陈晏和的身边讨教经验,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波澜变化,但能看出来他还是认真地聆听每一位学弟学妹的问题,然后给出自己的建议和指导。
许朝晞坐在位置上等他。
等到人潮渐渐散去,陈晏和看到后排位置上坐着的女孩,她的面前摊着一本书,书页泛黄,一看就是原版书的纸张。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书,目光专注,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喧嚣都与她隔绝开来。
莫名地,陈晏和就想到了迎新晚会的那个舞台上,她也是这样,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罗密欧像披上了一层圣光,礼堂里连呼吸都轻浅了起来,她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些台词,让人无法忽视。
他走向她,语气是笃定的陈述句:“你来了。”
“啊……对!”许朝晞停下翻书的手,但还是夹了一页白纸在自己停顿的地方,然后合上书说,“我在等你,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
“什么想法?”
“我刚刚听了你的演讲,虽然我也认同‘珍惜’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是我想,从八十岁到十八岁比十八岁到八十岁更幸福,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
许朝晞的声音清晰而干脆:“从八十岁到十八岁,是每一天醒来会发现自己骨骼更加结实,容貌更加美丽动人,精力也更加充沛,是满怀越来越好的希望的,就连死亡,都因为生命的最后会逐步婴儿化而变得模糊柔和,不必直面。”
她顿了顿,继续说:“这和十八岁到八十岁看着自己衰老,看着自己走向生命的尽头,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晏和听着她的陈述,仿佛看到了一位满脸皱纹、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慢慢地蜕变成英俊潇洒、健壮有力的少年的样子,他的表情是充满希望的。
很快,画风一转,朝气蓬勃的少年又飞速地衰老,逐渐浑浊的双眼里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和迷茫。
她不仅有自己的思考,而且语言有很强的画面感,让人很容易被带入她的场景里,去接受和体验她的观点与想法。
真是个演讲辩论的好苗子。
“你的想法很有力度,也很有温度,你实在是太适合演讲辩论了,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许朝晞这一次坚定而坦然地直视对方的目光,嘴角上扬:“要。许朝晞。”
“什么?”
“许朝晞,我的名字,取自朝露待日晞,记住啦,不要再喊我罗密欧了。”
陈晏和听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想起在那家烤肉店里,他听到女孩和好友的对话,忍不住辩驳:“那你也要先不喊我三十八号莎士比亚。”
“呀!你什么时候听到的?”许朝晞面露惊诧。
“烤肉店。”
“救命,那么吵也能听见。”许朝晞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可能是我恰好听力还不错。”陈晏和的语气里夹杂了一点调侃的味道。
“好吧。那我们扯平了。”许朝晞挑挑眉。
“那我也再介绍一下吧,我叫……”
“陈晏和。”许朝晞抢在对方说出口前接上了话。
“哦?”
学着对方刚才的语气,许朝晞故作轻松:“可能是我恰好记忆力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