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棠淡淡的看向几人,开口到:“几位有事吗?”
“我的嫂子丢了些东西,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觉得她丢了什么?”
其中一人笑着开口,说的是大盛话。
“我怎么会知道。”孟师棠选择否认,她希望对面也适可而止。
“不,你知道。”
刚才说话的人驱马靠近,不等孟师棠后退,就一把被抓住了领子,丢上了马背。
孟师棠也是不含糊,拔出刀欲杀了那人,可惜她的处境不占优势,那人接住了刀,还欲把刀夺走。
见势不妙,孟师棠反其道而行之,后撤了力气的同时一转刀锋,狠狠插在了马脖子上,借着力气,连刀带人一起滑下马去。
马感受到了疼痛,开始疯狂横冲直撞,任那人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眼看着马跑远,随他来的两人自然也顾不上地上的孟师棠,追着那人去了。
躺在地上,看着三人远去,孟师棠这才觉得浑身疼,剑刺伤了马,在她滚落的时候同样也伤到了她自己。
缓缓坐起身,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孟师棠笑了一下。
抬眼看向四周,平坦的草原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东西,人没死就回寻仇,自己无处可躲了。
这么想,孟师棠又坐回了地上,隔着衣裙摸着腿上绑的匕首,兀自笑了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顺着轮廓流进嘴里。
是苦涩的咸味,眼泪该有的味道。
老天还真是和她过不去,每次出逃都会被抓。
垂眼看手中的剑,马的血还挂在上面,一丝丝一缕缕,嵌入剑身上篆刻的经文之中,孟师棠现在已经不畏惧种生命的鲜红颜色了,她只恨自己不够又力气,没有一刀捅死那人。
一只手摸向了腿部,那里绑着匕首。
现在她几乎是绝望的,未知的部族,她若是被抓回去了,也不知道要面对些什么。
紧紧咬着唇,直到沁出鲜血,眼泪伴着血,以及她莫大的哀伤,她咽下了。
活下去,不要死,活下去,不要死,活下去,不要死……
孟师棠的神经已经极度紧绷了,绝望的经历把她向地狱拉扯,她恍惚了,看着刀上的血,这似乎已经不是马的血了,而是她自己的。
可是,求生的本能又把她往人间拉拽,活下去才有更多可能。
她要被撕碎了。
情绪累积到极点,终于是忍不住了,心中似乎有什么在碎裂,她仰天嘶吼,声音撕心裂肺,将这些日子所有的痛苦与不甘伴着嘶吼倾泻而出。
这一声嘶吼,带着悲愤,带着怨恨,惊动天地,比草原上的寒风都要凄厉三分。
为什么?停战了却无人来找自己?
为什么?自己一次一次的逃跑失败?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
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喉间一阵腥甜,鲜血从喷涌而出,溅落在枯黄的草地上,格外的刺目。
盯着血愣了一下,孟师棠才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鲜红的血像梅花,绽放在她的手心。
待三人回来,看到坐在原地呕血的孟师棠,有些惊讶,她居然没有跑。
这一回她没有反抗,任由三人收了自己的剑,把自己带回了营地。
孟师棠的模样着实狼狈,但无与伦比的美丽容貌让她看着比旁人多了几分脆弱,惹人怜惜,这样的她在被带回时引得路人侧目。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倒是那个被孟师棠用剑刺中坐骑的人滔滔不绝。
那人会说大盛话,也知道孟师棠的身份,从他的口中得知,这个军队来自啻挲西边的契国,会继续和大盛打仗,而孟师棠,她被缇阿诗转手给了契国,继续当人质。
另外,她还得知了一件事,就是达珂战死了,准确的说是在战时自刎了,对此,她并不意外。
达珂这个人就是这样,从小缺失母爱,所以极其看重关于庆阳的任何事,自己和他说的那些话,他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消化,所以选择了结束一切。
将领阵前自刎,也算是狠狠挫了啻挲士兵的士气,这才让大盛多了一些胜算,想必这就是达珂还给大盛的东西了。
孟师棠冷冷的扬了扬唇,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人总是这样,往日自欺欺人,让自己活在舒适圈里,活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等追悔莫及的那一刻,便要赔上命了。
咎由自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