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一试时,他就坐在木椅上,百无聊赖地看场上的霍辛珏指点他们,忽然看到场外远离人群的宋子须,正拿着学殿发下来练习的木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挥,不成招式。
相比场内的热热闹闹,他那里冷冷清清,就连一直在指点学官都霍辛珏都没注意到他。
邓衿看了他多久,他就胡乱挥了多久,直挥得鼻尖冒汗,脸颊泛红,小口小口喘气。但就算累,他也没放弃,一直调整运剑的姿势,最后实在撑不住,剑撑身子站着休息,一手小幅度地在脸上扇了扇,郁闷得两边眉毛都撇了下去。
片刻,邓衿站起来,朝他走去,“宋子须。”
“嗯?”宋子须转身,气息还有些不稳,拿剑的手在抖。
邓衿伸手,“剑给本宫看看。”
宋子须不明所以,把剑递给他。
邓衿握了握剑,立刻道:“换一把。”随即转头叫来远处守殿的小顺子,“去本宫卧房,床下暗格有几把轻剑,都拿过来。”
没一会儿,小顺子抱着几把剑盒过来,邓衿挑了一把稍短的轻剑,试着转了几次腕,递给宋子须,“试试。”
宋子须犹豫着接过,却发现剑很轻,挥动剑飒风四起,相比刚才笨重的木剑,这把挥得毫不费力。
邓衿站到一旁,“你把基本招式过一次。”
“……好。”宋子须看了看邓衿,重新运剑。
过完招式,宋子须停了下来,发觉这把轻剑用得非常顺手,他把二十五招都过了一遍,浑身轻松。
一扭头,却发现邓衿眉头微皱。
宋子须顿了顿,放下了剑,“殿下?”
邓衿忽然看着他道,“想过考吗?”
“想。”宋子须道。
邓衿走上前,微抬下巴,“从刺剑开始,摆招”
宋子须照着他说的做。
邓衿:“下盘不稳,腰部无力,先站扎实。手腕力量不够,运剑僵硬;手指握剑不稳,容易被人把剑挑飞。”
宋子须一招一招地过,邓衿一次一次地指出问题,帮他调整,一直到邓衿被霍辛珏叫去与人对打,方才结束。
武场内进行到演二试。
邓衿挑了一把没开刃的剑,开始和人试练,宋子须站在场外看他,才知道差距在哪。
邓衿和人对打时,招式扎实灵活,运剑流畅轻快,挡避敏捷,出剑利落。又挑了刀、枪、棍和皇子对打,招招不重样,轮了一圈,没一个赢他。
一直到宋子须上场,和邓衿比剑术。
邓衿提剑上场,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把剑挑飞,就算你过。”
“好。”宋子须应完,后悔了。
邓衿的剑很难被挑飞,也不能公然给他放水。而凭他自己的力气,不仅挑不开剑,体力也快速耗尽,最后是邓衿的剑反过来压他的剑,比试结束。
宋子须有些丧气,在演武试后和邓衿回了院子,邀请邓衿一起吃过饭,又在卧房里继续练。
一直到邓衿晚上来敲门,他才停下。
邓衿已经沐浴过,头发湿漉漉地垂散在肩,递给他一个包袱,“用了你的帕子,还你,就找出这么多。”
“……什么?”宋子须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层层堆叠的帕子,各种颜色,各种花纹,走线讲究,绣纹精致。
宋子须无言片刻,笑了笑,“只是一张帕子,殿下已经还了,这些就不用了。”宋子须递还。
“送你了,”邓衿没接,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问:“还在练?”
“嗯,”宋子须面颊热红,四肢酸软,“我想考过,给我祖父祖母看。”
邓衿倚靠门框,静默一会儿,道:“你体力不够,上场要尽快把本宫的剑挑飞,有个办法,你要不要?”
宋子须看了看邓衿,迟疑,“什么办法?”
邓衿微微俯身,右手顺过宋子须手上的轻剑,握了握,道:“练武人的手上多少有个缺力口,找好角度去挑剑尖,能震到那块使不上力的地方,手一松力,剑就能被挑飞。”他走到卧房外,拿剑在阶梯上敲了几下,点着靠近剑尖的位置,“就挑这里,试试。”
宋子须看了看他,缓缓道:“震到了,会疼吗?”
“缺口不是伤口,震到只会发麻。”邓衿把剑递给他,回屋拿了另一把剑,举在身前,“试试。”
宋子须拿剑轻轻敲了敲。
“太轻,你要一击结束,就必须用尽全力,再来。”邓衿点了点剑尖。
宋子须鼻尖沁汗,用力握了握手里的剑,盯着邓衿指过的位置,重重一击!
剑呈弧线飞了出去,向下插进了卧房旁花坛里的土。
邓衿揉了揉被震麻的手,“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