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总有源源不断的苦难,假想的枯萎的未来、贪念在各个角落滋生,轻而易举便敲开防线,渐生长出致命的尖锐触手,或绞死或寄生。最后又绕至身后,将自己杀死。”
“人似乎总擅长同自己找麻烦。”
江云池没说话,她有想要一举掀开那面具的冲动。那人同她说的话实在沉重,她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人,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有这样悲戚又绝望的想法。
“那又如何?”
那人似乎顿了顿。
“事实是,妖和人确是表面上维持了很久的秩序。就算同你所说,到处暗藏有许多…‘触手’,即使只能用效率最低的方法去铲除,那做了,总比没做好,多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这样的话,相对来说,明亮的地方应该就会多一点吧。”
她赧然一笑:“也许是我要狭隘一些。我总是觉得,当下便是所有因果趋势下必然的结果。既如此,总溺在沼泽里,与始终沐浴在阳光下,同样是不可取的。”
“这不是一个人的世界,未来也不能托付在某一个人身上。同样,过去的每一个节点,也不能归因于某件事,某个个体。玄羽真人到底如何做的,已经不重要了。结局到底是哪个版本也不重要了。”
那人似乎走了神,亦或是还沉浸才方才的话题里,这才让江云池抓住的空袭,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
手上有用作禁锢的灵力,却不曾想,在触及那女子一瞬,她就像化作了一缕烟,就这么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阿狸…”师姐终于挤了出来,身上满是被误伤的痕迹。
手中还残留着细微触感,她出神地看着,仔细辨别着鼻息下微不可察的清香。
直到温烛行至跟前,她才回过神。
“在看什么?”
“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她如实道,“感觉很熟悉,但我…”不认识她。
“会是你从前认识的妖吗?”
“…”不会吧,又来一个?
她有些头疼地揉着额头,略过了这个话题:“不想了。我们回去吗?”
温烛有些犹豫地看向身后的混乱,到处被用作“武器”的,随意丢置在地上的面具,最后还是说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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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时江云池顺口问一句地点,她是万万不会跟过来的。
她看着眼前那一汪温泉,十分抗拒地扒拉在入口的大理石上。
水!还是热的!
“据这泉水的四周长着几味药,常作镇心安神之用。你这几日总睡不好,我在想,若睡得沉些,是不是就不会为那梦魇所扰了。”
“!?”她不得不怀疑师姐的真实意图,那梦魇说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和睡得沉不沉又又什么关系。不过她想来想去,合理的解释也只有“师姐她自己想来,便顺道拉上了自己”这一种解释。
“我可以…就在一旁看着吗?”她求饶道。
“不行。”她似乎有些无奈,“我陪着你,不怕的。”
江云池这下明白了。师姐似乎是想借此机会消除她对水的恐惧,应是看到了那些画面的缘故…
梦里的情绪依然弥散到了现实,那么她便要让她知道,那不是真的。
温烛牵起还在犹豫的某人,四周已经有些暗了,她便用灵力点起跳跃的光团,飘散在四周。
看着水面上白蒙蒙的雾气,江云池不由自主,又要向后退去,却被人看清了意图,又忙将自己拉了回去。
“师姐…”
“怕就抓着我。”
江云池无法,这下只能跟着师姐来到泉边。
她在空气中嗅了嗅,一面嘟囔着:“我好似没闻过这草药?”
余光却瞥见师姐正褪去身上的衣物:“!?师姐!”
“嗯?”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