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
那这真真有些诡异了。每至深夜,同一村庄的人都在村庄内各个角落无声游荡。
江云池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村庄占地几何?”温烛问道。
“不算大,村头到村尾,不过十几户人家。”
“一般来说,这样小的村几乎同食同饮,梦行症也确有聚集性,也不一定就是魇鬼吧?”温昊道。
魇鬼亦称食梦兽,一种鼠妖。食人梦,尤其喜欢恐惧与负面的能量。白日便会躲起来,无影无踪,很难抓到。
“很难说,我亦没找到那魇鬼的踪迹。但这症状开始的时间与水患契合,也就是说,若是魇鬼,当下不知道发展成了何种地步。”
温烛也严肃起来:“能操控一整个村庄的人的梦境,怕是不简单。”
“但实在惭愧,我与同行的弟子迟迟没有取得进展。”凌云有些沮丧,“不少同修也陷入的梦魇,但那妖物狡猾得很。不过好在那妖暂时还没有驱使人作恶的意图。”
“鼠妖?”江云池堪堪反应过来,激动地向众人指着自己。
“对啊,让小池去抓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温昊附和道。
江云池满意地点了点头。
“别忘了,鼠药同时是魇鬼,极擅长藏匿。我们总要先找到其藏身的地方,再谈抓的事情。”温烛无奈笑道。
“哦…”江云池讪讪道。
凌云依旧面色沉重。
“怎么了?”温烛问道。
“按理说,水妖和魇鬼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妖怪。”凌云答道,“为何会一点头绪也没有…”
的确,这样抓不住源头的案子才是最令她们担忧的。越扑朔迷离,越危险。
“啊—”
一声尖锐嘶哑的叫喊穿入耳,引去了早市上所有人的注意。那哭喊声就像一个开关,随后,有不少起伏的哭丧声从同一方向传来。
从含糊的话语中,依稀能辨得之中如“去了”“丢下我们”以及一些辱骂的字眼。
一旁的摊主叹了声,又忙活去了。
“店家,这是死了人吗?”温昊问道。
那摊主却是疑惑道:“几位客官不知道?”
他们为何会知道?听他的语气,像是这应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摊主凑近了些,小声道:“就是昨夜扮演‘玄羽真人’那人,昨日众人骂得恨了,他便受不了,竟然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自尽了!”
“自尽?”
“是啊!”他捂着胸口,像是心有余悸,“先是发疯了的似的举着那剑乱砍一通,最后直接拿那剑抹脖子,自尽了!”
“那剑不应该很钝吗?”温昊狐疑道。
“公子有所不知。”他解释道,“今年这游神的队伍不知抽了什么疯,道具服饰用的是顶顶的好。华丽是华丽了,乍一看也确实震撼人心。可这钱,不还是从各家各户搜刮来的吗?何况我看着,也不必往年好多少。先是拿真人扮‘玄羽’,又是添了也没依据的蜚言。我听说这主意,还都是那人提的呢。我看啊,这就是他亵渎真人的报应!”
江云池听了,皱了皱眉。
“哪有什么神神鬼鬼,可别说得那么邪乎。”温昊往一旁缩了缩。
他又凑近了些,将声音一再压低:“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据说啊,今早要给那人换下戏服的时候,发现啊,那面具就粘在他脸上了,怎么也拿不下来,好似嵌在他肉里了一样。这不是降下的惩罚是什么?”
“那你也说是‘据说’!”温昊不自主提高了音量。
摊主啧了声,像是不耐烦了:“那便好吧。那这人也当真太不道德了。穿着玄羽真人的戏服就做出自刎的荒唐事,像是存心报复一般。”
哭丧声依旧未停下,街道上突然出现一衣着丧父的妇女,头发乱糟,面色惨白。她直指着四周的人,瞪着充血的双眼,看向一个又一个人,像是要将他们的面孔生生嚼进去。
众人皆被她吓住了,屏息警惕着她下一步动作。
“你们一个个都会遭报应的!谁也躲不过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起来,那笑说不上是凄凉亦或是失了理智。
“昨日你们可都在场,还欢呼着,鼓了掌。嘻嘻嘻嘻嘻…”她双手举过头顶,作势拍了两下,摇摇晃晃地转着身,“真人他都看到了…他可同我说…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她忽向一旁倒去,竟掀起了一旁的摊铺。原本离她近的那些人连连后退,竟也由她去了。
“唉。”摊主连连摇头,又去一旁忙活起来,“这怕是得了失心疯…也是可怜…”
“师姐,要去看看吗?”狂欢中催生的悲剧,荒诞又可怖。
“不了吧…”温昊咽了咽,颤巍巍道,“那面具什么的不用想,定是假的啊…”
温烛像是有些犹豫:“昨日,并没有感受到妖邪的气息…若是…”
“昨日你我久留片刻,便好了。”
凌云亦低头惋惜道:“人言可畏。”
人心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