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是官道,马车坐起来也并不颠簸,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等到车夫停下马车,乔怀潇掀开帘子,才知道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都暗了下来。
“在这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谢昱行对她们解释道。
乔怀潇点了点头。
他们住的不是官驿,是个两层楼的客栈,不大不小的规模,乔怀潇被安排住在二楼,陈所得住在一楼。
吴城县早已远离,自是不必说了,听掌柜的口音,他们已经到了建州府外围了,明日就能进入定南府的地界。
陈所得百无聊赖的在客栈里转了两圈,打算拿着水囊进后厨去灌点水,谁知刚要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本来说三日内就从吴城出发,结果两天就收拾好了首尾,我们现下都要出建州了。”
“乔姑娘昨日就答应了和大人一同前去定南,要不是夜间不好赶路,说不定昨晚我们就出发了。”
陈所得听出后一句是书礼的声音,他顿了顿,放轻呼吸藏进墙角。
“难不成主公还怕乔姑娘跑了,诶?阿书你从小就跟着主公,这乔姑娘是不是和主公有旧啊,否则就算她救了主公,主公也未必这样看重。”
“早在京时,乔姑娘就和主公相识了,二人还是同窗呢。”
书礼还未说完,身旁人就惊讶道:“这么说,乔姑娘还是个官家小姐啦,那怎么不在京师待着,还和……”
“好了,那都是些过去的事情,我说给你听也是要你心里有个数,但这些话可不要在主公面前提。”书礼沉声道,对面的人自然是点头应是。
听到这儿,陈所得悄悄离开,他的眉头紧皱,说起来,小帮主还从未和自己说过从前的事情。
陈所得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水囊也没有心思灌了,他一把把水囊扔在房间的桌上,打开包袱拿出雁帮特制的纸和墨,写了张字条揣进怀里。
走廊里静悄悄的,吃过晚饭后所有人都回房去了,只有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蝉鸣声。
外面月亮高悬,月光洒在树上,投下几个稀疏寡淡的影子。
陈所得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吹了个肖似鸟鸣的口哨,片刻后,一只灰雁飞来,收起翅膀停在陈所得的手上。
雁子灰羽白肚,喙嘴周围的白斑一直延伸到额顶,下方则是较其他雁更为颀长的颈,整体身型却比一般雁要小些。
陈所得把纸条卷好绑在灰雁的腿上,拍了拍它的尾巴,它便张开它漂亮的翅膀,载着那张纸条飞远了。
直到灰雁在空中远去慢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点,陈所得才收回目光,走回客栈。
蝉鸣依旧不停,后半夜就这样过去了。
因着要赶路的原因,第二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乔怀潇本来想骑马,那点腿伤不算什么,但问题是没有多余的马给她骑,她正想问问谢昱行,陈所得就拉着她上了马车。
“我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就要去定南,说好在吴城赚回金珠的钱的。”陈所得道。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茶田就要逐步换茶树种植,等新茶长成雁回茶铺的生意也会好些,而且能在漕船上携带货物售卖,长平的货物就能通水路了,买金珠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乔怀潇说着,但陈所得担心的神色没有改善。
“我不是说生意的事情,你做生意那么厉害,我是说……”陈所得抿了抿唇,他回想着在客栈后厨听见的话,觉得谢昱行总有哪里不对,于是说,“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乔怀潇意识到“他”指的是谢昱行,过了一会,她拍了拍陈所得,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到了定南我们当然就分开了,只是这一段路同行而已。”
陈所得的脸色好了些,这时马车的珠帘被掀开,谢昱行弯腰正准备走进来。
不知道她们的话他听去了多少,陈所得有些讪讪,突然听见谢昱行说道:“昨天没有注意,男女共室毕竟不方便,阿滢,这辆马车你坐吧。”
“我和你侍从去后面的马车。”
乔怀潇掀开车帘一看,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马车,她刚要说话,谢昱行已经转身下了马车,陈所得也只能恹头恹脑的跟过去。
陈所得对着谢昱行,现下有些犯怵,他肯定听见刚刚自己说的话了,毕竟人家是国公爷,对他和气是看在乔怀潇的面子上,要是因此搓磨自己,还真没处说理去。
现在两个人又坐在一辆马车里,陈所得眼观鼻鼻观心的笔直坐着,但谢昱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陈所得偷偷看过去,发现谢昱行手支着头,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