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说话了吗,阿滢?阿滢!”
谢昱行的语气一次比一次焦灼,但乔怀潇的耳边出现的嗡鸣声盖过了一切。
乔怀潇感到手脚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喊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一队身着短打模样的人物赶到,为首的在乔怀潇面前站定,“主子,是拿来建新学堂的木材,堆放在西堂起了火。”
“你们在长平是怎么看家的?这么大的火说起就起了吗?看到我发出的紫藤花令才来,干什么吃的!”
乔怀潇喘着气,在原地来回的走,越想越觉得无法接受,怎么可能一场火就把雁馆给烧了,把他们给烧成这副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就在她心乱成一团的时候,对上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哭喊的妇人盯着她,站起来,大喊道:“都听见了吧,新学堂是她要建的,我看今天这场火是她故意放的,迟帮主一直就不同意她搞什么学堂。”
“我早就听我家的说过了,雁帮的二把手是个女人,一直看不惯帮主,今天可不就接机杀人夺财了嘛!”
“你胡说什么!”乔怀潇的手下立刻反驳。
围观群众却喋喋不休,“他们雁帮不是经常和波利做生意吗,昨天就听说这女人勾结波利贼人被抓了,今天一看,八九不离十了。”
“通敌叛国,抓起来!”
妇人从袖中掏出一物,“看看,都看看,这是这女人和波利来往的书信,我家的偷偷给我的,我家的一定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被她给灭口的。”
谢昱行看着那个妇人,眼皮一跳,他必然不会相信此人的胡言乱语,但长平中不少人的亲属就在云边村的事变中死去,城中近日弥漫着百姓愤懑的请战。
此时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朝着不可收场的势头去了。
“赵总督,想想云边村枉死的百姓,想想今日的火灾,快把她抓起来!”
赵鹏毅的脸色早就冷了,他朝身后的手下挥挥手,“岂有此理,今天的事情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把人带走,下狱!”赵鹏毅高声吩咐道。
“你敢!”乔高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陶蔓正要爆发,却听见了赵鹏毅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信我。”
谢昱行同样听见了,心中生出疑惑来。
乔怀潇心乱成麻,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浑浑噩噩的跟着士兵离开。
才一天不见,就彻底阴阳两隔了吗?迟彻和陈所得就这么死了……
还有雁馆,里面有雁帮的所有资料,是雁帮的核心,亦是她所有心血的凝聚。
不知何时,四周的光线变暗,乔怀潇发觉自己真的走进了地牢。
看着铁门在眼前重新关上,看着四周坚硬的石壁,地上杂乱的枯草,乔怀潇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同时,她感到无比的慌乱。
乔怀潇鲜少有这种捉襟见肘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阻挠着她,这股力量她看不清,却实实在在为此感到碰壁。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怀潇的身体靠着墙滑下,她使劲的按住自己的额角,脑中不断闪过方才尸体面目全非的可怖模样。
乔怀潇忍不住生出呕意,空荡的牢房中回荡着她的干呕声。
“天上 白玉京 ,十 二楼 五 城 。仙 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 ,颇穷理乱情 。”
乔怀潇愣了愣,隔壁继续传来声响。
“时命乃大谬 ,弃之 海上 行 。学 剑翻自哂 ,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 ,文窃四海声 。”
“姑娘,你大喜啊。”
隔着牢房,乔怀潇看不清见说话人的样子,她本就心烦意,忍不住出声道:“本姑娘都下狱了,哪来的大喜?”
“福祸相依,犹未可知,姑娘只要在我这儿算上一卦,保管你五感清明,小鬼不敢近身。”说话者身上的黄纸气息飘了过来。
乔怀潇刚要嗤一声“神棍”,脑中却在这时候想起赵真君的神像。
她一顿,随后轻笑,“什么算卦,我只信赵真君,赵真君福佑四方,我只要拜她,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
乔怀潇话音刚落,说话者一扫先前的平和,骂道:“世风日下,恬不知耻!赵真君这种半路出家的野神也有人信奉了,呸呸呸,是我看走了眼,你这种人能有什么造化。”
乔怀潇的声音也陡然一变,质问道:“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