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了一天的路后,使团筑营在沛川的平原上,营帐前立起火把,起锅做饭,点点星火和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有那么一瞬间,乔怀潇好像回到了在赵鹏毅营地里的那晚。
乔怀潇这才想起离开长平时赵鹏毅递给她的锦囊,她在营地前的枯树干上坐下,从怀中取出打开来。
锦囊里面装着一片金子。
乔怀潇捏住着这薄薄的一片金子,对着篝火细看,金片镂空成树叶的模样,样子倒是精致。
但给她金片做什么?她总不至于连路上的盘缠都没有。
乔怀潇有些疑惑,她把金树叶放进锦囊收了起来,东西刚放进怀中,谢昱行就出现了。
“喝口水。”谢昱行递过来一个水囊。
乔怀潇伸手接过,发现是温热的,她打开喝了一口。
“米酒?”
“这边风大天冷,煮些米酒暖身子。”
乔怀潇点头,几口米酒下肚,人确实暖和了不少,她突然想到那个名字,问道:“姜翎音,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我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姓姜的。”乔怀潇看见了谢昱行眼中的闪烁,接着很快听见他说:“这是虞妃的名讳,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虞妃?裴桐的生母?”乔怀潇把那片金叶子拿出来给谢昱行看,“这是赵总督临行前给我的,他说是姜翎音给我的,不过说来奇怪,赵总督怎么和内妃有联系?”
谢昱行接过乔怀潇喝完的水囊放好,才去看那金叶子,“虞妃的父亲与赵总督的母亲是姊妹,虞妃与已逝的赵夫人曾是密友。”
“原来如此,她给我这个,难不成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和裴桐的往来?”
谢昱行攥着金叶的手紧了紧,“你和裴桐有联系?”
“你吓我一跳,声音这么大做什么。”乔怀潇拉过他的臂弯,从他手中拿回金叶,“也是多亏了当初你那不留情面的一番话,我才意识到魏相必然要把我当成眼中钉了,那我自然要给自己找找靠山,寻寻退路。”
想到在慕安不得已说出的那些话,谢昱行面露尴尬,又微微蹙眉,手捂上胸口难受起来。
见此,乔怀潇一下坐直,靠过去看他,“你怎么了?胸口的伤还没好全?”
对上谢昱行视线的下一秒,她气得一拳锤在谢昱行身上,“下次该让你尝尝我放开了射箭的威力。”
乔怀潇起身要走,谢昱行一把把她拉回怀里。
她的脸蹭在谢昱行的织锦袍上,耳朵贴在谢昱行的胸膛上,这个姿势使得她能清晰的听到谢昱行的心跳声,跳得犹如临阵的战鼓,仿若整颗心都要呼之欲出,这个发现令她双手僵硬的立在身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
但乔怀潇又想起刘明明那天说的话,他说自己的于情爱之卦辞上显示,宜速不宜慢,更不适合多思多虑,于是她又放下负担,双手慢慢拢在谢昱行的身上。
这样听,能感到谢昱行的说话声是从上方很近的地方传来,“我看你近日都很累了,明日赶路后,我们到沛新的小城客栈去过夜。”
乔怀潇沉默了一会儿,若是寻常,她很乐于放慢脚步,到外邦的城去看看不同的人文景观,再看看有什么是大庆没有的,能带些什么回去,但现下她已然没有赏景或探商机的心思了。
“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到波利。”乔怀潇拍了拍谢昱行的背,她站起来,“早点休息吧,明天尽早出发。”
风一吹,将谢昱行怀中刚刚稍存的暖意都拂去了,他起身跟在乔怀潇身后,送她回了营帐。
乔怀潇简单梳洗,合衣躺上了简易铺就的床。
她闭上眼睛,希望能在梦中见到想见的人,但过了很久,耳边模糊的传来“簌簌”的声响,余下只剩下黑暗。
一夜过去,乔怀潇早早的睁开了眼睛,她弯腰下床穿鞋,发现嘴里呼出了白色的雾气,她一愣,连忙掀开营帐,发现外面的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了,一瞬间有些晃眼。
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挽起来,青丝如瀑垂在身前,谢昱行披着玄黑的大氅,替她挡住了地上刺眼的白,她回过神来,“沛川这就下雪了啊。”
若是在长平,至少得再过上半个月才会飘雪,她想起昨晚朦朦胧胧间听见的“簌簌”的雪声,这个时候才有已经离开长平的实感,这和从前带商队各地奔波的离开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