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少人甚至不自觉跟着点了点头。
而苏丽珍还在继续,“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今晚是他第二次想摸进我们家,是连续两天,这不就是蓄谋已久吗?如果我们没有发现,由着他真的进来,偷钱、偷物这些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万一要是期间我们家人醒了,你觉得你儿子为了顺利逃脱,他会当场干出什么事?”
张寡妇苍白着脸,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不……福全不能……”
至于不能什么,她到底是说不出来。
事实上,不光是她,周围所有的人一想到那个场景,后背都不由冒出了冷汗。
他们都觉得,真到了那个时候,搞不好张福全是真的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不行,这个张福全实在是个危险分子,他们这次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轻揭过了!
要不然说不定下次遭难的就是他们!
众人相互看了看,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次绝对不会再犹豫了。
张寡妇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就知道今天苏丽珍这番话一传出去,这一片今后恐怕再也容不下他们娘儿俩了,尤其是她儿子张福全。
而张福全到底也有几分小聪明,一看这架势猜到自己这回真踢到铁板了,这小子终于知道害怕了,当即拉着他妈的手,哭嚎道:“妈,我不去派出所,我不去派出所!”
张寡妇闭了闭眼,两只手死死抓着张福全的胳膊,哑着嗓子道:“苏家的,我愿意赔你们三十块钱,算是替福全给你们赔不是。还有大伙儿,这些年福全拿了你们的东西,我都会折算成钱赔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对不能送我儿子去派出所!”
众人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张寡妇能下这么大血本,不说那三十块钱已经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就是这些年他们家张福全可也没少祸害街坊四邻,这要都算起来,怕是又得个百八十块!
没想到张寡妇又说:“如果你们不放心福全,我可以答应你们先把他送到乡下他姐那边住个三五年!”
听说把人送走,众人顿时点了点头。这样既有钱拿,这个祸害也不用留在这里,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举两得了。
只是苏丽珍父女依然面无表情,张寡妇见状咬了咬牙,几乎脱力一般一字一字往外吐:“要是以后他回来了,你们大伙儿可以看着他……如果他再不老实,那你们就送他去派出所,到那时我绝对不再拦着!”
苏丽珍心下喟叹,这张寡妇倒是个人物,可惜养了这么个糟心儿子,生生把她拖累至此。
可她随即又想到,上辈子同样养了糟心闺女的苏卫华和李翠英,说不定那时在外人眼里,她这个恋爱脑的糊涂蛋恐怕也没比张福全强多少!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又有点难看。
不过得了张寡妇这样的承诺,这件事就算了结了。毕竟对方的行为属于未遂,哪怕报了警,大约也就是关几天的事。
所以苏丽珍从来没有真的打算报警,她要的就是让这对一再利用大伙儿同情心、不思悔改的母子俩成为众矢之的,让这一片所有人都来时时刻刻监督他们,也好叫他们尝尝这整天当过街老鼠的滋味。
尽管打了个胜仗,可是因为之前同为“糟心子女”的联想,苏丽珍的脸色还是有点臭臭的。
以至于那些羡慕他们家可以拿到三十块钱赔偿的人,都误会她是在为没能把人送去派出所而生气。
而大伙儿借着这回苏家的事,还意外得到了一笔还款,心里本来有些窃喜,但是一看苏家人这反应,他们反而不好意思再提这茬了。
等一群人各自回家,李翠英一看父女俩都没什么事,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一点也不稀罕张家那三十块钱,只要她男人和闺女好好的,就比啥都强。
这一宿无话,等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昨晚折腾了半宿,加上昨天他们家进贼,街坊邻居有不少过来帮忙的,虽然这些人大多是出于自家的利益,可这种事本来就是帮你算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他们家多少也要表示一下。
何况昨天从张家拿到那三十块钱,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了。
一家人一商量,干脆苏卫华夫妻俩今天就不出摊了,在家蒸上几屉包子,再卤一大锅花生毛豆,到时候挨家给昨天来帮忙的邻居们各送一盘。
苏家这一手自然又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而且有意思的是,在他们送包子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家都在悄悄往自家墙头插碎玻璃片,靠近院墙的地方也撒了一层锅底灰。
苏丽珍相信只要大伙儿一天能看到这些东西,他们就一天都忘不了张福全的所作所为,这人以后在大家的印象里恐怕很难翻身了。
送完东西回来,一家人在屋里凳子还没坐热呢,胡同里几户相熟的人家又像约好了似的一起登门,进屋第一句就是告诉他们张寡妇把儿子送走了。
说是娘儿俩收拾了好大一个包袱,张寡妇在前头抹着泪,张福全在后头阴着个脸,母子俩在胡同里看见了街坊四邻,连头都不敢抬……
众人唏嘘不已,等人走后,连李翠英都感慨了一句“儿女就是前世的债”,可是之后看着苏丽珍的眼神却分外骄傲和满足!
苏丽珍:“……”
虽然还是很高兴,可一想到上辈子的自己就莫名心虚怎么办?
上午十点半,苏丽珍在自己的小屋里整理开学要用的东西,明天就是九月一号了,想想这时间过得还真快。
忽然,就听隔壁毛大娘在大门口喊他们出来。
苏卫华夫妻俩本来在东屋拢账,闻声赶忙出去,就听毛大娘风风火火地招呼道:“苏家兄弟、大妹子,我在外头胡同口碰见这孩子,说是找摆摊的苏家,我一听就是你们家,就把人给你们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