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程学长了。他不会回来了。”】
【“不能怪他,谁能想到本来已经打退了,又突然冒出这么多!”】
【“我们根本坚持不到救援啊!!”】
“闻亦荣在.......又有什么用?”
他们还是死了。所有人都死在三年前的联合考里。
可是,死了?
【“季桥,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自我了断会快一点。”】
越来越少的人声。风在咆哮。绿色中间出现一个缺口。
一个模糊的白影。
枪声炸响。
“乐至晨。”
他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怼上一张俊脸,他吓地往后一跳,差点栽倒。
罪魁祸首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好奇他的反应,漆黑的眸子聚焦在他身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看见乐至晨惊弓之鸟的模样,这人轻叹一声,指了指他的电子胸牌:
【闻家军威武队,乐至晨】
乐至晨:“.......这队名不是我取的。”
“嗯,我知道。你刚刚走神了,机甲左翼下也躲着一个。”
乐至晨这才发现,这人食指还搭在扳机上,纯白的T恤上有一道碧绿的痕迹。
然后他眼角抽了抽。
高马尾,墨绿发带,白T,虽然好歹穿着军裤军靴吧,但这散漫的神情、清爽的一身,怎么看怎么像是出游。
正经参加考核的都得是他这样: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然后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人比人气死个人。
乐至晨深吸一口气,道,“多谢晏学长。”
晏洛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没等乐至晨反应过来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就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立刻转身举枪,对上了少女的枪口。
“季桥?”
他喃喃一声,松了劲儿。季桥立刻伸手扶住他,帮忙简单处理伤口。没办法,他们小队的战地医疗学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过来。好在这场资格赛已经接近尾声。
乐至晨靠坐在机甲边,垂眸看着少女染血的指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他低声说了三个字:
“黑天鹅。”
“什么?”
季桥抬头,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问道:“刚刚走的是不是晏学长?他说了什么?”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听到了。季桥,我真的听到了。”
“【你记起来了吗,黑天鹅曾经扇动过翅膀?】”
季桥手里的动作顿住。她也曾经这样,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她就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而这只需要一个眼神。
这简直匪夷所思,就好像他们能够用脑电波交流一样。
“桥,什么东西不会死?或者说,死不了?”
少年瞳孔紧缩,微微颤抖。
季桥怔怔地看着对方茶色的瞳孔。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可是,她的眸色是黑色。
良久,她伸手,缓缓盖住了少年的眼睛,轻声说,“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资格赛总分榜定格之时,整个军校甚至军部都炸开了锅。
因为5年来第一次,程渝的分数不再一骑绝尘;更因为横空出世的第二名,晏洛,一个与程渝不相上下的狠角色,甚至下手更无情、更狠辣。
大致是这么个疯法:
“我去只差了1分啊啊啊啊啊!什么魔鬼!”
“你是没见过他怎么杀异形的吗?一枪一个!精准命中核心!”
“机甲对决除了程学长,没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五个回合!”
“说到那一场!任主任、陈教授等等等等都亲自来观战——”
“量子防护罩都撑不住!简直疯了......”
“都他妈是什么魔鬼!”
“.......”
#史上最强首席,我们的# #我神程渝#
#杀神归来# #我王晏洛#
............
“这就被接纳了?称王了?”
真不愧是军校啊,实力决定一切。
青年嗤笑一声,关了终端投影,眼皮耷拉下来。他躺在沙发上,琥珀色的眼眸半阖;翻开的书倒扣在紧实的腰腹上,左手懒懒散散下垂,指尖触地,整个人沉浸在倦怠的氛围里。
其实资格赛本想划个水,但是,谁让晏洛也参加了呢?
他不能输。
回想起来,和晏洛比过那么多次,输赢几乎是五五开......
也只有跟晏洛比才有意思。
力量的碰撞,战术的周旋,将身体机能发挥到极致,仿佛终于挣脱枷锁;这是战场上才有的酣畅淋漓,又少了死亡的恐惧,只有纯粹的暴力美学。
还有眼神——炽热的、明亮的、志在必得的、无暇的黑曜石。
多久没见过这种眼神了呢?好像是,从他记忆被模糊的那段时间起?不,还要再早一点,从他们冷战那时起。
黑天鹅曾经扇动过翅膀。或许,还不止一次,只不过扇起的风有大有小罢了。
客厅的AI一直开着,它将灯光调暗,放了一首古典琴曲。琴声不大,但足以盖过暖气的嗡鸣。
程渝思绪漫无目的地飘着,指尖随着节奏轻轻点地。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响动,随后左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程渝手一甩一收,死死扣住来人的腕骨,睁开双眸,眼神冷冽而戒备。
然后对上了一双平静的黑眸。
......怪不得反杀得这么轻易。
这人任由自己手腕被摁出淤青,淡声说,“地上凉。”
程渝垂眼,兴致缺缺地松开手。
晏洛是俯身说话的,明明嗓音清冷得很,却能呼出温热的气息,好巧不巧拂过程渝的唇角。
程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偏头冷声道:
“我又没躺地上。况且你管得着吗?”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牵起一个极为阳光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手、下、败、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期待着晏洛冷哼不屑,或是斯文败类地笑一笑、直接把他拎起来打一架,就如五年前一般。
可是面前的晏洛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似对他无底线纵容,又或许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这样的他,就像一个完美的演员,灵魂却始终沉默,如此空洞,如此压抑。
4年03月17天。
为什么要让他做监察者。
程渝闭了闭眼。随后他起身,将书放在茶几上,顺手划掉齐范等人的消息轰炸,拎起外套:
“走吧,宴会快开始了。二一,关暖气。”
“好的,主人。”
嗡鸣和琴音渐弱。程渝抬起浅色的眸,倒映出暖黄的光晕,慵懒中又混杂几分迷离,给人以温暖的错觉。
晏洛怔愣,说,“好。”
他忽然想到,程渝其实怕冷,又从小在帝星长大,习惯开着AI;而由于荒星的经历,17岁的晏洛戒备心极强,从不信任外人外物,包括AI。
而他们宿舍的AI,二一,一直以来,都存在、只存在于客厅和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