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姐姐说那是她的本体,谢归南想,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一定要先把那朵莲花放到外面的湖里,外面地广天宽,比这污水沟好多了,总别像他一样,从生下来就在这被困了一辈子。
锋利的剑抬到半空,光亮的刀刃上映出一张漂亮到几乎能忽略她周身煞气的面庞。
可惜心高气傲的人谁都没注意到,反倒是躺在桌上奄奄一息的谢归南把那张脸尽收眼底。
她看上去生气了。
“做法事先拿活人开刀,沾了活人血气,厉鬼自然而然就害怕了。”
和尚垂眸,嘴上默念超度经法,至于动手,那当然是交予谢蕴之。
面对将死之人,谢蕴之难得好心情起来,不像之前那样非打即骂,而是颇有耐心地把玩着剑,剑刃从他脸上划过,又添一道血痕。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他问。
随后也不管他想不想知道,目光飘远自顾自道:“因为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了,地位低的蝼蚁,就该被我踩在脚下随意践踏,哪天我心情不好了就杀了你,心情好就留你苟活几天。”
“不过现在你也活不得了。”他扬起剑,脸因过度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低吼:“跟着我那阴魂不散的生母,一起下地狱去吧!”
白光一闪,剑还没来的及斩下,一股猛烈的风呼啸扇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剑刃,阻止他劈下去。
谢蕴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气的怒目圆睁。
今天就算鬼神阻挠,他也非要杀了谢归南不可,手背青筋暴起,可想而知他废了多少力气,可剑始终都无法往前再进一步
真是奇事,身后跟着的侍从弓着身不敢看,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了脑袋,谢蕴之气的攥紧剑柄,暗自使力。
光头和尚还在闭眼诵经,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么久没听到动静,不由得眯眼瞟了一下,这一看吓的他连退几步,还未寻好位置,余光只见一道剑影倏地劈来,他闪躲不及,左边耳朵被削掉大半。
手比脑袋更先一步察觉到疼意,和尚捂着耳朵正想破口大骂,正对上一张面色铁青的脸,尚未吐出的话瞬间咽回肚子,满腹的怒火压在心底,郁闷到吐血。
他低着头,口中直呼:“三皇子息怒。”,脸色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背地里直骂他龟孙。
好生不中用的人,连砍个人也能劈歪,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几天在偏殿干的事被发现了。
但他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做过的法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期间也都是吃喝嫖赌照常,怎么偏偏在这里栽了跟头。
和尚强忍着痛,道:“想必是厉鬼怨气未消,三皇子再试一次,这人儿死了,法事自然好做了。”
光头和尚不相信什么鬼神,他随口胡诌几句,这蠢货倒当真奉若真理,但是比起什么厉鬼,他更怕的是站在身边剑都劈不准的蠢材皇子。
站了有一丈远,估摸着剑劈不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仔细查看耳上的伤口,疼痛顺着皮肉密密传来,在伤口处炸开。
和尚额头疼的出了汗,也来不及擦,在随从那接了块布把缺了半边的耳朵包好,沾了血的手不停发抖,他垂眼看着地上那缺了半块的耳垂,眼底闪过一丝憎意。
那股子邪风在把剑吹偏之后又停了,谢蕴之目光疑虑,抬起剑开空中随意挥了挥。
这会儿倒是没了什么阻拦。
反观谢归南,眼底波光流转,知晓了刚才的事是谁做的,尽管身处危机,但心底反而平静下来,面上平静无波,只是有些担心这法事是否真的对她有害。
这副模样落到谢蕴之眼底倒多了些挑衅的意味,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凭什么还可以躺的如此安稳!
恐惧、求饶、声嘶力竭地呐喊不才是他真正的反应吗,这副样子摆给谁看?
谢蕴之再次扬剑,带着必杀的决心往下一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温热的血溅在手背,被疯狂蒙蔽的双眼还没聚焦,他心底倒先一步快活起来。
毫无阻碍,谢蕴之想:那这次一定将这扫把星腰斩了吧!
身后的随从接连跪倒一大片,抑制不住的惊呼传来,谢蕴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往身侧一看,他斩掉的哪是谢归南,分明是那光头和尚被布包着的上半边耳朵。
怎么会?
和尚捧着被砍成两半的耳朵倒在地上哀嚎不止,血混着泪糊了满脸,也不复来时那般高雅脱俗,入骨的疼痛和滔天的恨意撕开了他半边真面目。
不过也是俗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