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绕着种在花坛里的枯枝绕了一圈,给出评价。
“这里比东六宫冷多了,跟冷宫一样都没人来。”
现在的冷宫可不一样了,这些天人来人往门槛都被踏短了几寸,热闹的让人头疼。
雀儿过去,伸手让它停在上面,说:“虽然是冷清了点,不过也挺好,平时没人来打扰。”
是个养病的好地方,不过常人待久了,恐怕也会受不了吧。
四条路通向不同的殿,雀儿顺着那条脚印最少的路往前走,路上经过几个偏殿,皆是大门紧闭,内里不轻易示人。
西六宫中间新挖了个池塘,里面种了些冬天易活的植物,又放了几尾漂亮的鱼儿进去,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来这观赏,可以说是整个宫内最热闹的地方了。
雀儿才走到拐角,就听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下人唐突冲撞了她,她语气含怒,呵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哪个宫里出来的?”
接着,就是一声破空的响声。
呼啸的鞭子撕裂空气,“啪”一下打到跪着的宫女身上,青色的衣衫瞬间开裂,露出里面渗血的皮肉。
“好像是青锁。”
系统去那边转了一圈回来,肯定道:“就是她。”
它本意想让雀儿去帮忙,还没等两人走出去,雀儿眼尖地看见一道身影,挡住它说:“等会儿。”
第二道鞭子挥到青锁身上,青锁低着头不敢动,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
“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她面色隐忍,装炭的篓子滚到旁边,洒落一地。
站在青锁面前的女人朱唇微抿,两条柳叶眉随着瞪眼的动作扬起,明明是秀丽的容颜,神色却有与面庞不相符的傲慢,美目喷火,像是要把跪在地上的人千刀万剐。
粉色的衣裳宛若流云织成,衣摆处绣着繁复精细的图案,细看能看出丝线映射出的粼粼波光,裙摆宽大,步步生莲。
可惜的是,这么一条漂亮的裙子,腰间却有道细长的黑印。
“你知道她是谁吗?”雀儿看着那个拿着鞭子趾高气昂的女人,问:“为什么没有提示。”
系统回她:“非重要人物是没有提示的。”
“不过我可以找找。”
它回营养舱墨迹了半天,地上的人儿多挨了几鞭子,次次都皮开肉绽,衣摆被雪浸成深色,不复刚才的平整。
发髻被打的歪斜,青锁也不敢动,默默忍受的样子让雀儿想起了谢归南。
她有些皱眉。
檐柱后的身影背对着她,看样子是个瘦小的孩子,出来的太急没来得及束发,衣衫也歪歪斜斜没整理好,正躲着偷偷看池边发生的事。
他看上去很着急,想冲过去阻止,可不知碍于什么,始终没有动作。
雀儿站在原地,面色多了些凝重。
不论对方是谁,有人在旁边看着,她也不好贸然出手。
西六宫的妃子总共就几位,抬头不见低头见,闭着眼睛都认得出对方姓氏名谁,多出来一张生面孔,不知道之后该如何闹呢。
“找到了!”系统半天才出来,凑到她身边:“西六宫住着五位妃子,按性格来说,这位应该是刚入宫不久的俞贵人,史部侍郎二女儿,名叫俞烟,算是这里面分位最高的了。”
仗着有母家的势力,她在西六宫这小地方横行绰绰有余。
俞烟自小被骄纵到大,性子本就蛮横任性,别说月前还被选入宫中,更是无上荣耀,虽说自进宫以来只侍过两三次寝,但她依旧相信以自己的年轻美貌,重夺盛宠定然易如反掌。
至于那什么传言盛宠不衰的婉娘娘,貌似已经三十有余了,再过个几年,等年老色衰后,谁又还记得她是谁。
枯骨一堆而已。
刚入宫时,她倒是连着几天被召到书房研墨陪伴,这也给了俞烟一些骄纵的底气。
可最近皇上跟忘了还有他这个人儿一样,晾在这里几天没管了。
她现在正是气闷的时候,又碰见不长眼的贱人,肮脏的炭盆蹭黑了她新穿的裙子,放在平时也要赏两巴掌才解气,更别说现在,怎么能轻易放过。
“本宫这件可是进贡进来的裙子,布料稀世珍贵,好不容易穿出来一次,却被你这贱婢弄脏了!”
她越说越气,握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
青锁哪能惹得起这尊大佛,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上了,连忙跪地解释。
“奴婢接了内务府的活儿给孙答应送下半月的炭火来,不曾想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息怒?”
她不提那位病恹恹的孙答应还好,一提俞烟更是火上心头。
整天不是煎药就是煎药,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偏生在那院子里煮,弄的整个宫里都是一股苦涩的药味。
她离秀梅宫最近,每天闻到那股药味就犯恶心,被逼无奈,连着几天闭门不出。
上次也是恼极了,直接踹开门掀了她的炉灶,威胁要是再在院里煮药别怪她不客气,但效果也没维持几天,虽说是换了个地方,但药味儿还是很大。
整个西六宫,俞烟最讨厌的就是孙答应,病了就去死啊,整天拖着自己难受就算了,还连累她们跟着受罪。
没了宠爱,她总爱疑神疑鬼,老觉得是这药味太重,沾到了身上才导致皇上不喜欢她了,于是更加厌恶,恨不得亲自替她解决病痛,早日投胎享福。
一想到那股味道,她都不想穿这套衣服出门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天没煮药,院里味道散了许多,她这才把自己珍爱的衣服拿出来穿上。
前些天打听到皇上今个要去梅园,她还特意打扮准备“偶遇”一下,这下倒好,天赐良机也落了空,像是老天有意跟她作对一样,让她怎么能不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