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曳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启动车子:“我知道你很想离开这里,但是目前的的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秦迦听着她的安慰,并不接话。
他只是看不透她,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
同样,周曳也看不懂秦迦。
时间一晃过去两天,自从签约失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
这天午饭后,她堵上门,开门的是简易行,见到她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真是不巧,小秦总今天又不在。”
生怕她追问,补充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周曳盯着他:“我不是来找他的,找你有点事。”
简易行差点被她看的破功,一听像是得了赦免令,赶紧拉着人向远处走去。
两人谈了几句合同的事情,简易行那边就来了电话,他道歉后去车里接通。
周曳朝车里打量几眼,估摸着他这通电话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迈开步子又朝秦迦的蒙古包走去。
刚才简易行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锁门,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窗帘被拉得紧闭,黑乎乎的空间里只有桌面上的一面屏幕发出变换的光亮,不时还有咒骂声传出:“我去他奶奶个腿儿,对面太苟了吧,有能耐出来和老子单挑!”
几个队友哈哈大笑。
“认真点儿!”一道冷淡中夹杂着严厉的声音从房间另一侧传来,瞬间让电脑另一边的几个年轻人噤了声。
很难想象他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已经无比熟练,老道地规训起别人来。
周曳眼睁睁看着秦迦从浴室中走出来,房间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秦迦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而周曳,也没看清楚他的穿着。
直到他汲拉着拖鞋走到床边,周曳才趁着电脑的光芒,捕捉到他下身松垮环绕的浴巾,裸露的胸膛……以及精瘦漂亮的腹肌,携带着人鱼线没入神秘的地带。
还有没干的水滴顺着上面流下去。
嗖——
一个茶杯被狠狠掼了过来,擦着周曳耳际撞到门上,又滚落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咚响。
“滚出去!”他厉声指责的对象显然变成了门边的周曳。
周曳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摸了摸耳朵:“抱歉,我以为里面没人……”
“是你?”秦迦的声音明显带了两份滞涩,灯被打开,周曳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浴袍,接着快步朝自己走过来。
“砸到你了吗?”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间或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
刚才她身处的位置太暗,他一时没认出来,以为小偷擅自闯入,脾气一起来动了手。
周曳放下手,摇摇头:“没有。”
见她不像有事的样子,他黑眸中的凌厉渐渐平息下来,又在她脸上扫了一眼,转身走向沙发:“什么事儿?”
他生活很讲究,洗完澡后习惯点燃香薰,乳白色的蒸汽从香炉式的盒子里飘荡出来,渐渐弥漫到周曳鼻尖。
她耸起鼻子吸了两下,是栀子花的气息。
秦迦没听见她应声,抬起眼睑看过去,发现她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嘴唇微微张了张,喉结上下滑动两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两天他一直对她避而不见,是存着要彻底斩断念头的心思。
他迟早要走的,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
这次半路中断的离去更像是命运给他的警告,让他提前体会初心动还没萌芽就夭折的感觉。
仅仅是演习就够他受的了,下次可就是动真章了。
秦迦不是自虐狂,他可不会再任由自己往深不见底的坑里跳了。
他抿了抿唇,这对她也有好处,提前断了联系,签约时也不会让她继续做担保人,以后……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然而他的心思周曳并不清楚,她看着秦迦冷淡且沉默不语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秦迦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之前盼着让她帮忙签约,她答应了他又不高兴,甚至生米都快煮成熟饭,她还觉得他在犹豫,想要反悔。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想从牧民身上谋取更大的利益?
她忍不住朝他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脚步声响起一两秒后,电脑里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老大,你房间里有女人啊?”
周曳的步子骤然停住,而秦迦从沉思中惊醒,周曳清楚地看见,他耳际红了起来。
“把我的声音闭了,今天下午再多训练两小时。”他严厉的惩罚惹得对面怨声载道。
这两天躲着周曳的同时,秦迦也没闲着。签约的日子不知被推迟到什么时候,也意味着他归队的日期再次摇摆不定,还有一个月就比赛,秦迦决定在线上对队员进行训练。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这是住院的医药费……”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交叠在一起,拦截了彼此。
秦迦沉默地看着周曳手上递来的一沓现金,挑眉望她。
周曳将钱放在电脑边的桌子上:“你微信总是不回消息,钱到期又转了回来,我取了现金还你。我咨询过医院,应该差不多,你点一点。”
这是比他还要透彻的,泾渭分明的架势。
秦迦从认出她那秒起微微鼓噪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像是被冰雪一点点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