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迦的呢喃后,她疑惑地摇摇头:“不害怕啊,为什么要害怕?”
秦迦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周曳开始想不明白,忽然间,脑海里像是被打通了逻辑链,她的心脏狠狠蹦了一下。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因为怕她知道了真相,害怕。
周曳和他吵嘴时很轻松,此时却紧绷起来,她像是一座雕像,僵在床上,而旁边的秦迦就是唯一来朝拜的人——
存在感是那么强,她看不见,却总怀疑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进度条走完,又回到起点,周曳偏偏头,嘴唇动了两下,扯出一个话题:“其实……你很适合指导人。”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好像在埋汰他打游戏不好一样。
于是赶紧又补充一句:“当然你亲自上阵也很厉害。”
周曳态度跨度太大,和她吵惯嘴巴的秦迦也不自在起来,哦了一声:“是吗?”
周曳使劲点头:“真的。”接着问道:“你没考虑转行做教练吗?”
周曳这句话并不是随便问出口的,她对国内电竞行业有过了解,选手黄金年龄是十六到十八岁,二十岁就该退役了,秦迦队里的两员即将退役的老将今年就是二十岁,按照行规,秦迦也该退下,可他不服‘老’,要打破惯例继续打下去。
见秦迦没说话,她又说了些自己的看法:“你的打法很乖僻,其他人跟不上你的意识,配合容易出现断层——不可能总靠你扭转战局。相反作为教练,你能一阵见血地指出问题,提出更好的思路,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消化……”
“这样不是更好吗?”她试探地询问。
秦迦抬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看出了这么多。
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扣击,他似乎在考虑,在犹豫。
接着在周曳好奇的目光中轻轻开口:“你有喜欢过人吗?”
“除了我和阿吉泰。”
周曳想,倒也不用排除,我也没承认过喜欢你们两个。
她并没有撒谎,因为听到问题的瞬间,脑海里冒出来的,是一个很久不曾回忆的影子。
那是一个模糊却清晰的影子,模糊的是他的身份,清晰的是关于他的印象。
眼中飘过一抹怀念,紧接着又被残忍的回忆打破。
她扯扯嘴角,慢慢摇头:“那应该算不上。”
秦迦丝毫不意外,长这么大,谁还没有两段羞于承认的感情经历。
和周曳不同,他很主动地大方承认:“我有过。”
同样,周曳对他的答案也不意外,他这样的条件,花心点儿都能谈一个连。
可秦迦强调:“只有过一个。”
他慢慢开始回忆:“她是在我十七岁出现的,陪了我一年,最后离开了。”
他掀开眼皮,视线落到电视屏幕上:“就是因为她,我才喜欢上这个游戏。”
“如果退出了,大概也就代表我真的忘记她吧。”他垂下眼睫,在眼眶下投下阴影。
周曳看着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
她把他当弟弟,当险恶的阴谋家,当娇气的阔少爷,当不讲理的霸道人。但是从来没看见,他也有无比真心、纯粹的一面。
她轻吟出声:“不,只要你想记住,就不会忘记……”
就像她弃游了这么多年,仍然记得那个人一样。
秦迦并没听见她的呢喃,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纯粹忽然被沉郁取代,语气也阴沉起来:“我不要忘记,我不要。”
他的牙齿轻轻摩擦,像是一条睚眦必报的狼:“她背叛了我,我要一辈子记得她。”
周曳被他巨大的变化惊得一个寒颤,可还没完,秦迦接着说:“你不会懂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全世界都在狂欢,只有你在颤抖……”
他忽然抬头看向她:“你说她坏不坏?救了我再把我推回去,耍我好玩吗?”
眼神再次幽沉,唇角却微微勾起:“所以我再也不要被抛弃,我要抓紧喜欢的人,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周曳的直觉告诉她,他似乎在和她讲这句话。
那一瞬间,她像是即将走进陷阱的猎物,被野兽竖起的金瞳死死盯着。
她沉默着,并没仓皇地移开眼神,慢慢开口:“秦迦,那就不叫喜欢了,是占有。”
秦迦嗤笑一声:“有区别吗?难道我要做慈善,把喜欢的人拱手想让?”
“你说的情况当然可以成立,但那是在两情相悦的前提下。”她顿了下,接着说:“一旦有人变了心,你是留不住的。”
没有比强行圈禁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更可悲的事情。
她变了心吗?或者说,那个女人真的喜欢过她吗?
秦迦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指再次扣击起来,频率带着某种焦虑的意味,她的背叛让一切都变得不可信——他根本没办法向自己证明!
“那你会变心吗?”他像是病急投医,没头没脑地突然问周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