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将军,明日便该启程了吧?”
楼中的老板过来寒暄。
雁将离点点头:“是啊,明日又该启程了。”
老板感慨了一句:“我那儿子在青骑,也不知如何了。这次回京,他没回来,带信说是他要帮着守帐。也不知何时才能彻底安稳下来,年纪大了,想儿子了。”
“快了。”雁将离看向酒楼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将酒壶一放便闪身追去。
雁将离握着长枪在傍晚的街道上疾行,可再也没看到那个身影。
他在街口驻足,眸中冷下来。
待他再回到酒楼时,醉酒的将士们早已转醒。
他握紧长枪,喝道:“都起来了,明日启程。”
……
这几日京中,忽又起了怪事,先是有人当街断了颈骨,后又有人在小巷里被发现身体千疮百孔。
帝王脚下,如此诡事,明顺帝自是怒不可遏。
直接下令霍承阳带人追查。
消息整合好送来已是两日后,霍青青正在梳洗。
她今日换了一身烟绿拢烟裙,半绾了一个髻簪上一根青玉簪。她看着纸上写满这几日京都的怪事。
所有人的口供都出奇的一致,都说这些死者生前跟一个女子来往过。
而那个女子爱着青裙。
霍青青沉吟片刻,取了纸去信白沙关,信此时送,待将离到了白沙关,便可回信。
又是两日过去。
霍府里丫鬟行色匆匆,霍清风按着腰间剑快步行来。
霍青青迎他进屋:“哥,外面是何事?”
霍清风面色稍霁,他端起茶盏:“是……百姓在讨公道。”
他面上带了肃杀,压低声音道:“青青,长生教或许未除根。这次怕是冲着你来的。”
霍青青早有准备,只撑着头轻轻一笑:“上次我便知是冲着我来的,未曾想竟未清理干净。”
“那些个百姓恐怕是有人专程引来的,你的画像定然是宋世荣拿出去的。他们也都说那些死了的人生前都见过你。”霍清风眼眸冷下去:“青青,你想如何?”
“不如何。”霍青青答得极快。
她垂下眼睫,转着腕间的玉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百口莫辩,等民愤起,怕是会下狱。”
“宋世荣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或者说……这件事就是他一手促成。”
霍青青勾起唇角:“哥,无碍的。我会安排好一切。”
“可是……下狱,青青……”
霍清风神色复杂,许久,他霍然起身。
霍青青连忙拉住他手臂:“哥,不要冲动,没事的。你想去干什么?”
“我去让他们滚。”
霍清风虽怒,但也没挣开青青,他转过身来,轻轻把她的手拉下去:“青青,你觉得你要是下狱。雁将离还能好好守着白沙关?顾衍能看着你被关在诏狱里?还是说你那两个师父会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那就劳烦哥和爹拦住去往边关的消息。顾衍他不会冲动的。我的师父们也不会不跟我商议。”
“哥,你信我。这件事确是因我而起,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如今百口莫辩,我不会任由任何人欺辱你们。爹和爷爷还有你,都不该背负骂名。”
“青青,爹和爷爷也不会同意。”
霍清风握剑的手越发紧,他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青青,这次听话好不好?诏狱不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地方,纵然有霍家在,也不能保你无碍。”
“可是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霍青青笑起来,伸手勾住腰间的佩环:“宋世荣是铁了心要让我下狱啊,可是这事荒诞得很呐,不是他能决定的。”
“想杀我?他还差的远。”
霍青青眼眸微眯:“有的人啊只信他们看到的。宋世荣想激起民愤,我们就得拿到确凿证据。”
“如今,虽许多人都说着那是我,但也只是说说而已。让我下狱,爹就是他们口中大义灭亲的好官。皇伯伯也会得一个明君。”
霍清风也知晓,如今青青百口莫辩,也不知谁带的头,眼下一众百姓跪在霍府门口,更有甚者已到府衙击鼓鸣冤。
青青所说,确是最好的方法。
可若是洗不清呢?知晓青青的人自是知道青青绝不可能跟长生教有瓜葛。可百姓呢?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哥,不用担心。”霍青青轻轻摇摇他的手臂:“哥,你还信不过我吗?”
霍清风面色稍缓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主意,但我跟爹和爷爷经不住你这般。”
“青青,你为何要等雁将离回信?”
霍青青笑道:“我与他有个埋下去很久的秘密。”
霍清风听她这般说,也不再追问。只又仔细叮嘱了霍青青好几遍,才往外面走去。
等他走远,霍青青便唤了句:“十一,传信十三楼,各州清查长生教余孽,不得有误。若遇长生教已服食长生药的教众,杀无赦。”
“是。”霍十一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暗处,行了一礼之后自窗户跃出。
“辰砂,你去搜寻京都所有的小巷,若遇线索,速速传信。”
“是,属下领命。”
那日逃走的神使……
霍青青思量着,提笔写下一封密信,这封信该送往青州,让阿浔带着人二次探查青州山脉。
做完这些,霍青青倚窗而望。
外间秋日正好,只可惜很快她便要下狱了。可惜了,还未等到顾衍回京啊,还想着到时去城门口接他一接。
十三楼消息频传,她早就知道顾衍一路纵马,他本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只是……他敢这般,阿浔定然功不可没。
霍青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思衬片刻提笔练字,字迹隐隐露出锋芒。
府外慢慢安静下来,像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