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小枪何怀秀。
据说这也是位传奇女子,幼时因山匪劫掠,母父双亡,她侥幸逃脱,自立誓必为双亲报仇雪恨,遂向彼时“枪王”拜师学艺。最初那枪王尚因她女子之身拒绝收徒,却还是被她以天赋、诚心与毅力打动。何怀秀得入师门后,勤学苦练、夙夜不懈,终以一手“石破天惊”灵蛇枪崭露锋芒。这灵蛇枪长只五尺,小巧轻逸,出击时疾入蛇行、迅如闪电,自是锐不可当、出必血刃。何怀秀持枪游走江湖,当时害她母父的凶手却早已不见踪影。她矢志不渝,千里追凶、几度伏击,后终将仇敌毙于枪下,自此“灵蛇小枪”名动江湖。
后来她与那追凶途中结识的铸剑山庄楚柞互生情意,遂结为连理。何怀秀嫁入铸剑山庄,江湖中渐渐也没了她的消息。
“销声匿迹十几年,难道你连枪都忘了该如何使么?”
妫越州轻松闪身避开那向胸前而来的一击,转而劈手便向对方肩上打去。何怀秀目光沉沉,那细身小枪在她手中游刃自如,眨眼间便已换招犹如灵蛇出洞,闪身便向妫越州颈上咬来。妫越州眉梢一动,另一只手却已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那枪身推回。何怀秀身形一晃,险些被那大力带歪,便忙收招回防。
两人犹在铸剑山庄待客正厅之上,何怀秀持枪立于正门之前,妫越州直身与她相对。就在方才,两人几乎同时身动。妫越州挥掌向前,何怀秀手腕一动便自门后取来了那早作防备的灵蛇枪,两人你来我往不过几个回合。何怀秀打定主意不能轻易令对方出去,却也十足警惕。妫越州面无表情,她自是想与何怀秀好好较量一番,不过姜问临行前的那药封去了她一半的内力,若当真打起来也实不尽兴。然而,这却也不妨碍她发出嘲讽:
“难怪楚人修使不得枪,这样的枪法怎生教得了人呢?”
何怀秀瞧着她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的模样,纵然再三劝慰告诫自身勿以为念,终于还是被气得胸前起伏。自为人妇,这十几年来她不得不忙身于照料家业、抚育女儿,纵然偶得闲暇时还能与丈夫切磋一二,可摸枪的手到底已经生疏。这是事实,亦是她本该早坦然接受的真相。可见对方盛气凌人,这位也曾经驰骋江湖的侠客也被激起了一腔意气。
“看招!”
枪出如龙,一点寒芒倏地略过妫越州的眼瞳,果真势如破竹、腾腾然杀气逐电追风。她方飒然一笑,拧身挥掌以对。来招极迅极厉,她这一掌却极轻极缓——恐怕连三岁小娃拍打的力度还要不如。何怀秀警惕大增,只觉这枪式锐气在霎那间已被掌风化解,于此同时绵绵杀机丛生,便变招以峰回路转挑破此势。两人霎时间斗为一团,余波残影交织,令听到异常前来助阵的铸剑山庄弟子各个目呆口咂,并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只听得一声轻响,一道黑影遽然自厅上闪出。众人转头去看,便见一脸生女子已然在门外站定,正随意拍去衣袖灰尘,似笑非笑向内望去。厅上何怀秀以枪拄地,唇泛血迹,双目亮如寒星。她“呸”的一声吐出口中血水,只对观望的诸弟子呵斥道:“谁也不许上前!”
妫越州不以为意,蓦然眼神一动,已然是听到在这庄内其他地方发生的打斗声响,便转身向声源而去。何怀秀脸色大变,忙飞身追去——
“恶贼休走!”
楚人修忍无可忍,再度向那闪身后退的素是然劈去一剑,却被父亲挥掌拦住。
“修儿!不可胡闹!”楚柞斥道,“我等武林同道,岂可自相残杀!”
楚人修此时脑中已尽是当日在素家庄荣安堂上被素明舟下毒暗害的场景,倘若不是妫越州取胜,恐怕她也早已随之殒命。“素明舟阴险狡诈、两面三刀,他儿子又能是甚么好人?爹你万万不可被他蒙骗!”她冷笑道,“更何况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要饶他,那才是万万不能!”
素是然方才已遭她一击,纵然有楚柞及时阻拦未曾伤及皮肉,可还是被凛然剑气逼得呕出血来,肺腑钝痛。兴许是被这疼痛所激,他的脑中竟清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