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不免灰心那姑娘已然走了。可正在此刻,院外却忽然有了动静。
“……让我来拿素少侠的东西……”
“素少侠的东西怎会在这里?!你是哪来的丫鬟?听谁的命令?!”
“一个嘴巴上长着痣的大丫鬟告诉我,她是夫人身边的,说是少庄主的命令……那素少侠不是好人,这这里面藏了东西呢……”
院门外,那人高马大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又对那低着头看不清面目的丫头肃声道:“胡说八道!素少侠是我铸剑山庄座上宾,他也绝不住在此处!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可不对你客气!”
那丫头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再寻常不过的本分面容。她的眼中噙着泪水,两条浓密的眉毛紧紧纠在一起,忙出声道:“可我亲眼看见少庄主跟他打架!他发疯伤了庄里的人,少庄主说了他不是好人!他边打边跑,就是将东西丢在这边……是有人告诉我的,给少庄主办事,就给我银子!快让我进去看看罢,你们耽误了少庄主的事,好大的胆子啊……”
这丫头的话无凭无据,只好似是胡乱攀扯。可守门人却是知道少庄主同夫人已被庄主禁足之事。也正因此,寻常的人若是用不得,少庄主便有可能暗地差遣些下人来做事。更何况,少庄主与那素少侠不合,昨日在那谷边树旁也是许多人都亲眼瞧见的。再者,这样一个粗使之辈,倒也不像是有能耐白口扒瞎之徒。这般想着,其中一人便心中有些动摇。他心道:纵使如今父子有所冲突,可百年之后这山庄到底还是会落在少庄主手中,我虽忠心庄主,可难道就一点也不向少庄主卖个好?
他还在纠结,却见另一人却已冷哼着要将那丫头赶走,喝道:“庄主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嘶,你给我滚开!”
“——这是少庄主的命令!”
原来他话未说完,那丫头却已叫着撞了上去,还薅住他胳膊一口咬上。另一弟子欲上前将她打开,却见她趁势一挥手臂,同时一股辛辣刺鼻的粉末便直扑面门而来。
“该死!我的眼睛——”
“咚!”“咚!”
他同样话未说完,便同另一个见势不对欲向那丫鬟下狠手的弟子被敲晕在地,连一直藏在袖中的哨声都未吹响。沈佩宁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后,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她见那丫头自畏缩抱着头的双臂间投来的打量目光,便率先向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救人。”正欲迈步,她却又想到了甚么,俯身将其中一个弟子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快速套在身上,才道:“快走!”
那丫头放下手,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却顾不得多说甚么,扭头便向一个方向而去。沈佩宁紧忙跟上。所幸这是条向山庄后厨的小路,行人甚少。沈佩宁有惊无险,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见到了在那小屋中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姑娘。
那丫头快声向周围守着的几人解释了几句,便有人为她让出空来。其中一个面容之上已初覆沧桑的妇人仍然神情警惕,却并未阻止沈佩宁向伤者口中喂药的动作。
其她的丫鬟则是手忙脚乱,将春喜的身体又是托扶、又是轻放,还要小心避着她胸前的那道缠上绷带的伤口。气氛紧张,无一人再敢出声,只是目不转睛,一齐盯着春喜那呼吸微弱的面颊。
沈佩宁同她们等待着,直至那伤者额上高烧的热度退下,才沉沉舒出一口气来。
“她的命保住了,”迎着众人欣喜感恩的目光,她尚有些不知所措,侧过脸低声,“过后再请大夫来看。”
说完,也不听后面人的挽留,沈佩宁飞快离开了这处小屋。
她一路警惕躲藏,又有这身衣服作遮掩,终于赶到了昨日妫越州掉下的深谷旁边。楚柞原本吩咐有弟子在旁驻守,可不知为何,那机关大树边竟有弟子纷纷退去。
沈佩宁藏在不远处几棵尚不凋零的松柏之间,避开了那些弟子,之后才依稀看清了那树旁唯留下的二人,正是楚柞与楚人修父女!
此时晨光熹微,她隐约能辨出二人之间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之后却又渐渐和缓起来似的,楚人修低下头,那楚柞还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楚人修便默然转过身去。可就在此时,楚柞却突然向楚人修的背后伸出了手——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