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顾闻先,轻声继续说道:“顾司长与钱科长既然深有交情,不妨猜一猜,他能在督政署挨过几天?”
顾闻先心中一凛,几度张嘴,最终才出声道:“钱兄不是个软骨头。”
魏秘书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却转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顾司长的妻子,似乎也在前日的冲突中与您分离了?”
顾闻先愣了一下,才答道:“妫越州那厮狂悖无礼,无法无天,不仅擅闯我顾府家门捉人打人,还将我妻子也掳去!我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
“‘掳’?”魏秘书长回味着他话中的字眼,不免又是一笑,问道,“钱科长的妻子,秦氏襄仪,廷延书商秦家的女儿,也是首届启明女校的学子,是不是?”
顾闻先喉咙发紧,没料到这些年来被自己竭力隐去的妻子过往却在此时被彻底扒出,他问道:“魏秘书长这是何意?”
魏秘书长于是单刀直入,说道:“她与督政署妫越州是年少挚友,故人重逢,哪里称得上一个‘掳’字?若说说一句‘思之如狂’,那才恰当啊。”
“魏秘书长是想说我妻子和妫越州暗有牵连?”顾闻先没忍住拔高声音,“还是暗指我顾某人行事不清不白?我对老师、对内阁之心青天可鉴!”
魏秘书长依旧神态沉稳,静静瞧着顾闻先。
顾闻先定了定神,又继续道:“倘若阁下查得到我妻子的身份,便也该知道我们夫妻这些年来并不亲近。”
魏秘书长这时倒点了下头,赞同道:“亲近的话,该是不会再娶这么些个小夫人——不过,也说不准。”
顾闻先情绪激动,身上愈发疼痛,他沉声道:“如果政宰与内阁不相信我,我愿意接受一切调查。”
“顾司长何必如此心急?” 魏秘书长说道,“我前面说过了,小刘——他现在正在云青府。”
顾闻先浑身一震,顾不得身上绷带石膏,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他失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就为了这件事,我尚且受伤至此,内阁要免我的职?!”
魏秘书长冷眼瞧着他险些跌到床下,便缓缓起身,以与刚进来时别无二致的语气开口道:“顾司长伤得重,政宰自然关心。”
“——你站住!”顾闻先瞪着她的背影,喊道,“老师纵然有怀疑,也不该这么对我!我要与老师当面陈情!我愿意接受内阁的一切调查!”
魏秘书长微微侧头,这时才从眼角眉梢泄出些许冷淡来,她低声道:“顾司长不必着急,调查早晚会来。在将你同警政司钱复宽、同督政署的一切往来查清楚之前,阁下还是安心养伤的好。”
——钱复宽?怎么又说他——不!他沾手的事情可不少,内阁是怕他在督政署把一切吐了个干净,这才要连着他一起,弃车保帅?!还有秦襄仪,他们是被妫越州那该死的女人整怕了!哪怕不疑心他,却也不能放心秦襄仪不会将他的隐秘透露给督政署!
到底是身在政坛,不过片刻他就捋清楚了其中逻辑,却也难消惊怒。
“——你!是你!魏央是你!”顾闻先指着她,睚眦欲裂,“是你一直不满老师跳过你将我升为国际司司长,才在背后挑唆构陷!一定是你!”
魏央俯视着顾闻先此时的狼狈情态,坦然点头。
“没错,”她回答道,“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