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秦恪早在十二年前就已身亡,且车与车牌并不对应,但却与自他车中发现的一张属于迟青逸的霖溪市旧车牌相匹配”,秦曼补充道。
铅笔在细腻的纸张上留下浅淡的痕迹,提炼着言语中的关键字词。
“这里有一个疑点”,龚易青在名字下划了两条线,“我经手迟青逸自杀案件时,询问过别墅中的那个男人,虽然档案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但当时他用的并不是‘秦恪’这个名字,而是‘邓鸣’”。
“无论是秦恪还是邓鸣,显然都不是他的真实身份”,闻彧道,“现在看来,这两个名字都只是个引子”。
两道箭头向下。一道,写下周晓薇,余意。另一道,是邓鸣,迟青逸。
“余意失手误杀了周晓薇,而迟青逸,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不过依照现有线索推断,他极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撞死邓鸣后逃逸的肇事司机”,龚易青在空白处又写下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受害者却也是加害者,这便是他们的共同点”。
“这句话也出现在言律的奶奶孟鹤青家卧室的墙上”,闻彧接过笔,另拉出一条线指向言律,“余意家发现了他的指纹,‘秦恪’声称亲眼见到了他。他的影子,无处不在”。
“言律已经死了,强迫自杀也并非‘幽灵杀手’的手法。有人在以他吸引注意,犯下多起谋杀罪案”,悄没声儿地,关霈忽然出现在几人身后。
秦曼被这冷不防地忽然出声骇了一跳,“吓死人了!能不能打个招呼出个声儿?!”
“我这不是刚进来么”,关霈笑,“我都站旁边了,你看闻彧不就发现我了”。
秦曼狠狠地瞪他,“我俩能一样吗?!”。
“曼姐,我也看见老大了,就你没发现……”,龚易青补了一刀。
“曼姐息怒!”,沈知非熟练地拦下秦曼的拳头,“告诉你个好消息!”
秦曼迅速地转移了针对目标,“有话快说!姐今儿还没揍人,拳头正痒!”
沈知非将秦曼没喝完的奶茶塞进她手里,“我爸赞同咱们的分析,认为值得追查下去!”
“认可了?”,多云转晴。
“呃,这两起自杀案确实是有疑点不错,但以目前的证据还是不太够有说服力能表明一定是有连环杀手……”,沈知非生怕晴天下了雷阵雨,忙又道,“但确实有人在故布疑影!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还得查”。
“什么破结论”,秦曼用力咬了几下吸管,撇嘴道,“说了等于没说,还要怎么证明?再死一个啊?”
十分钟后,秦曼深刻并十二分郁闷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语成谶,以及乌鸦嘴。
2024年1月27日,下午15时55分,市局重案一组接到镜花区分局的电话,落城大学上报了一起自杀案件。
郑轻舞,女,19岁,落城大学大二学生,2024年1月26日晚于寝室内割腕自杀。
“那句话又出现了?”,等关霈挂了电话,一直屏息静听的几人都围了过来。
“在死者桌上的一本手账里有她自己的笔迹写下的‘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关霈一面说,一面已在向外走了,“除了秦曼,其他人都跟我去落城大学”。
“奇怪了,镜花区分局怎么会知道要联系我们呢?”,龚易青抓起外套。匆匆跟上。
“沈副局已经同几个分局都打了招呼,如果发现可疑的、尤其是现场出现那七个字的自杀案件要立即联系我们”,关霈道,“易青你负责对接”。
再有两天便是寒假开始,无论是本地学生还是外地学生,大多都回了家,加之发生了命案,初步排查后无关者被允许离开,于是大家更是避而远之,纷纷外出。是以诺大个学校园竟是空了大半。
“虽说只是个分校区,但也有点太夸张了吧,都看不到几个人了”,沈知非奇怪道,“有这么可怕么……”
“还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发生了命案,能不怕么…...”,说了半句,龚易青接起电话,“对,我就是,嗯我们已经进来了,宿舍区26号楼……好我们很快就到”。
绿树成荫,流水潺潺,阳光将木椅晒出冬日特有的冷香,空气里悬浮着来自伊甸园的微小粒子。
这本是难得美好的场景。可此刻以人的视角看出去,满眼的沉闷与压抑。
阳光没有照亮每一个角落,阴云永远在悄悄拓展着领地。
即便是日头之下,又如何。
红漆新刷,棱角尖锐的‘二十六’张牙舞爪后丢盔弃甲,‘二’失了半边脸,‘六’丢去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