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凌晖暗中扶持沈觅,杀了李潜?
不,不太可能,神鹰卫在雁鸣山畅通无阻,凌晖何须再递书信下达命令。
花凊一面聆听外面的响动,一面静静地等骆苕从炭盆前抽离思绪。
“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骆苕把墨迹的事暂时收归脑中。
二人快速出去关上门,掩在游廊下按原路撤离。
月光清朗,给撤退的二人增加了难度,因为前面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后舍。
后舍地势较前面大门高,二人想要越墙出去还是要去方才进来的地方,若不然后舍的墙越出去没有可走的路不说,还有掉入山涧的危险。
逼不得已,才会翻后舍的墙。
骆苕踩着花凊的脚印步步紧跟,一脚下去忽然心间颤动一下,她听到从前面传来,呼天抢地的救命声,好像还有大批涌向后舍凌乱的奔跑声。
二人一对视,都在好奇发生了何事,从呼声中能真切的听出会有血光,花凊对兵器出鞘的声音更为敏锐,皱眉凝神倾听。
“退,沈觅在外面,我们回沈觅的卧房。”骆苕当机立断不前去凑热闹。
既然已经确定沈觅在外面,那她们可以先鸠占鹊巢躲一躲。
退回卧房,简陋的居室无处遁形,花凊可以躲房梁,奈何骆苕只会翩跹起舞,少了一些功底,不上去,在花凊想要扛人上去时,骆苕指了指床榻。
二人望着床榻,选择藏进床榻底下。
花凊趴在骆苕外侧,视线贴着石砖朝外望,望着一溜新鲜雪泥脚印暗骂脏话,灰溜溜爬出去,把脚印一路擦掉,重新归位。
也不知将要发生的血光之灾因何而起,二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趴在床榻下。
横竖总不会跟她们两个有关,难道是弟子门生之争?
骆苕心脏砰砰直跳,觉得场面有点滑稽,笑问:“定南将军,我们不小心暴露身份,他们杀进来,你可以以一抵几?”
花凊神气道:“得看我的剑有多快,大嵘没人敢在我面前称第一,殿下说可以抵几便抵几。”
从前,花凊随骆苕出入宫禁护了骆苕两年,却从没将剑拔出过剑鞘对付人,时下说出口的话虽神气自满,心底到底还压着一股拼命的劲。
实况不明,最忌掉以轻心。
外面涌进来的呼声渐疏,兵刃相交的声响却格外清脆,骆苕好似已经听到兵刃割裂皮肉的声响,也好似嗅到了血腥味。
正在此时,外面的房门被推开,有人急速入内,转到床榻的圆几旁,那人触动了机关,轰隆隆开启暗门钻了进去,暗门轰隆隆又恢复原状。
骆苕和花凊面面相觑。
这逃的人,她们只看到了鞋履袍角,却知道是沈觅。
花凊对着石砖上的脚印又暗骂一声,这串脚印留下的位置,第一个出卖的就是床榻底下的人。
骆苕神经被挑了起来,但愿一会儿自己别拖花凊的后腿。
“殿下呆着别动,我出去。”
花凊爬出去,拿脚扫掉脚印,抽剑正正地坐向几步之隔,外间通往卧室的门槛上等人入内。
果不其然。
外间门哐嘡一脚被人踹开,先入内的两个人,身着捕役官府,提着刀巡视房内,在看见一位蒙面人,长剑支地稳稳地坐在门槛上,捕役不由惊跳后撤,架好刀做势拼杀。
“世子,当心!”
两位捕役又同时脱口而出。
花凊站起身,听闻世子,不由寒着脸出口相问:“哪家的世子?”
捕役没答。
花凊没问出个子丑寅卯,但若是官府的人,倒也大可放心了,她和骆苕今夜潜行而来,若能功成身退,不必暴露身份再好不过,不妨先试试。
于是扬起下巴,说:“官大人,我不是雁鸣居的人,今晚凑巧从此路过,你们是否在抓捕沈觅?我告诉你们沈觅逃去了何处,你放了我,如何?”
“花小将军。”门外的世子声形同入,眉眼的不安未散,逡巡一眼,一袭玄色利落长袍袍摆一定,“长公主何在?”
握在身侧的长刀,刀刃上的鲜血滴沥下来,沁入石砖。
“凌世子。”
花凊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不好再说其他,原来他们早就发现自己和长公主来了雁鸣山,一身夜行衣都难以掩饰,早知变一变声线试试,转身入内对骆苕说,“殿下,是凌世子。”
还趴在床榻底下的骆苕,早已听到凌承佐的声音。
凌承佐,是她很不想见的一个人,每回这个人的出现,都是在她极度焦躁无能的时候。
白氏一族入狱,骆苕无能相救,明明猜到凌晖有异心,焦心无实证对自己的父皇诉说。
凌承佐却在那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她的眼前。
骆苕爬出去,连蒙面巾都未摘,侧身经过凌承佐,脚下一顿,冷声只说:“从床榻旁的暗门逃了,留沈觅活口。”抬步跨去门外。
凌承佐神色不辨,吩咐捕役:“去告诉凌五郎,长公主找到了。”望着手中滴血的长刀,寒森下命,“活捉沈觅,拿不住,提你们自己的头来见。”
捕役得命一拥而入,去开机关。